疔疮

明代:薛己

诸疮惟疔毒为甚,而杀人亦速。古云∶疔有十三种,种各不同,内三十六疔,满其数即不可救。亦有不满其数而死者,乃毒瓦斯走散故也。若痘毒染人,发于头面或遍身者,又非此类。在小儿多因乳母食有毒之物,或儿卒中饮食之毒,或感四时不正之气,皆能致之。其疮多生头面、四肢,形色不一,或如小疮,或如水泡,或痛或痒,或麻木不仁,外症寒热,呕吐恶心,肢体拘急。大要当分邪之在表在里,急用隔蒜灸法, 解毒之剂。若不省人事,牙关紧闭,急以夺命丹为末,熟酒调灌。如食生冷之物,或用凉水淋洗,则轻者难愈,重者不治。其生于两足者,多有红丝至脐。生于两手者,多有红丝至心。生于唇口之内者,多有红丝入喉。急用针挑,出恶血以泄其毒,可保无虞。其在偏僻之处,药难导达者,惟灸法有回生之功,若投峻厉之剂,是促其危矣。小儿肌肉脆嫩,且不能言痛否,灸法须将蒜切薄片着肉,一面略剜少空,灼艾灸蒜,先置大人臂上,试其冷热得宜,然后移着疮上,又别灼艾如前法试之,以待相易,勿令间歇。

毗陵金文冶子,将周岁,唇上患疔,余用活命饮,母子并服,更欲隔蒜灸,彼不从,见肿势益盛,勉灸数壮,余诫以多灸为佳,又为人所阻而止,头面益肿,乃复灸五十余壮,肿势渐消。时与乳母服活命饮,疮出黄水,翌日,溃而得生。

一小儿三岁,手患紫疔二颗,寒热作痛,用仙方活命饮,半杯而愈。数日后手臂俱肿,乃用隔蒜灸,服前药而愈。

一小儿足患之,呕吐腹胀,二日不食,欲用护心散,诊气口脉大,审其大便所出皆酸秽,余曰∶此饮食停滞耳,非疮毒内攻也。若用护心等剂则误矣,急投保和丸二服,及隔蒜灸而愈。其时同患是症,用护心、败毒之剂者,俱致不救。

一小儿面上患之,寒热发搐,此热极而肝火动也。用荆防败毒散,及隔蒜灸,搐止热退,更服异功散加升麻、柴胡、桔梗而愈。

一小儿患于胸,外敷寒凉,内服败毒,更欲呕不食,面色痿黄,右关脉浮数,按之微细,此脾胃复伤所致也,急用隔蒜灸,服异功散,倍加白术、半夏,翌日又服活命饮而愈。

一小儿患前症,服败毒之药,作呕不食,余谓胃气复伤,不信,另服护心散,呕甚,神思沉困,手足并冷,脉微细如无,急用五味异功散加干姜,二服呕止食进,去姜又四服而愈。夫护心散,皆寒凉之药,乃宋人为服丹砂蓄热发疽者而设。胃气有伤,即当温补,多因此药,停于胸隔,惟觉阴冷作呕沉困者,世人皆谓毒瓦斯攻心,而遂概用之,其鲜有不败事者矣。

一小儿手背患此,敷服皆寒凉之剂,腹胀痰喘,泻粪秽臭,余谓脾胃复伤而饮食停滞也,不信,仍服治疮之药而殁。

一小儿臂患之,色赤肿起,恪用化毒丹、铁箍散,肿处顿平,肉色白陷,再日色黯,痰喘气促,余谓疮毒反入于内也,辞不治。果殁。

飞龙夺命丹 治疮毒发背脑疽等症。

真蟾蜍(干者酒化) 轻粉 枯白矾 寒水石 铜碌 乳香 没药 麝香 朱砂(各六钱) 蜗牛(四十个另研,如无亦可)

上各为末,入蟾酥蜗牛,或加酒少许糊丸,绿豆大。每服一二丸,温酒或葱汤下,重者外用隔蒜灸法。

荆防败毒散 即人参败毒散加荆芥、防风。(方见流注)

保和丸(方见发热不止)

五味异功散(方见败毒之药)

仙方活命饮(方见热毒疮疡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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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己,字新甫,号立斋,明代吴郡(今江苏苏州)人,约生活于公元1486~1558年。薛己幼承家学,得父薛铠之传。早年即以外科闻名,后通擅各科,在学术上能旁通诸家。正德年间,选为御医,擢太医院判。嘉靖初,为太医院使,后因事告归。当时医界承元代遗风,重视降火,有的医者动辄恣用寒凉之剂克伐生气,对此流弊,薛己提出责疑:“世以脾虚误为肾虚,辄用黄柏、知母之类,反伤胃中生气,害人多矣。”于是援引经旨,致力著述,潜心研究,立一家之言,重视甘温以升发脾胃之阳气,临证注重脾与肾、命之辨证,治疗用药以温补著称,对后世医家之温养理虚,颇多启发。著有《内科摘要》《外科发挥》《外科枢要》《外科心法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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