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症门(十一则)
清代:陈士铎
行役负贩,驰驱于烈日之下,感触暑气,一时猝倒,人以为中暑也,谁知是中乎。夫 者热之谓也,暑亦热也,何以分之?盖暑之热由外而入, 之热由内而出。行役负贩者,驰驱劳苦,内热欲出,而外暑遏抑,故一时猝倒,是暑在外而热闭之也。倘止治暑而不宣扬内热之气,则气闭于内,而热反不散矣。治法宜散其内热,而佐之以消暑之味。方用救 丹∶
青蒿(五钱) 茯神(三钱) 白术(三钱) 香薷(一钱) 知母(一钱) 干葛(一钱)
甘草(五分) 水煎服。
一剂气通,二剂热散,不必三剂。
此方用青蒿平胃中之火,又解暑热之气,故以之为君。香薷解暑,干葛散热,故以之为佐。又虑内热之极,但散而不寒,则火恐炎上,故加知母以凉之,用白术、茯苓利腰脐而通膀胱,使火热之气俱从下而趋于小肠以尽出也。火既下行,自然不逆而上冲,而外暑、内热各消化于乌有矣。
此症用解暑散亦效。
香薷 茯苓(各三钱) 甘草 黄连(各一钱) 白术(一两) 白扁豆(二钱) 白豆蔻(一粒)水煎服。一剂即愈。
膏粱子弟,多食瓜果,以寒其胃,忽感暑气,一时猝倒,是中暑也。盖膏粱之人,天禀原弱,又加多欲,未有不内寒者也。复加之瓜果,以增其寒凉,内寒之极,外热反易于深入。阴虚之人,暑气即乘其虚而入之。治法不可祛暑为先,必须补气为主。然既因阴虚,以至阳邪之中,似宜补阴为主。不知阳邪之入脾,根据阴气也。
补阴则阴气虽旺,转为阳邪之所喜,阳得阴而相合,正恐阴弱不能相配,若一旦助其阴气,无论阴难却阳,而阳邪且久居之而生变矣。惟补其阳气,则阳气健旺,益之散暑之味,则邪阳不敢与正阳相敌,必不战而自走也。方用∶
人参(五钱) 茯神(五钱) 白术(五钱) 香薷(二钱) 白扁豆(二钱) 陈皮(五分)
甘草(一钱) 水煎服。一剂气回,二剂暑尽散。
此方名为散暑回阳汤,方中参、苓、术、豆俱是健脾补气之药,以回其阳。用香薷一味,以散其暑。何多少轻重之悬殊乎?不知阴虚者,脾阴之虚也。脾虽属阴,非补阳之药不能效。况阳邪甚盛,非多用何以相敌乎。倘少少用之,恐有败衄难遏之虞,即或取胜,暑退而元气未能骤复。与其暑去而后补阳,何若于邪旺之日,而多用之,正既无亏,而邪又去速之为益哉。
此症用加味四君汤亦效。
人参 白术(各五钱) 甘草 香薷(各一钱) 茯苓(三钱) 炮姜(三分) 水煎服。二剂愈。
中暑气不能升降,霍乱吐泻,角弓反张,寒热交作,心胸烦闷,人以为暑气之内热也,谁知是阴阳之拂乱乎。人身阴阳之气和,则邪不能相干。苟阴阳不能相交,而邪即乘其虚而入之矣。且邪之入人脏腑也,助强而不助弱,见阴之强而即助阴,见阳之强而即助阳,夏令之人多阴虚阳旺,邪乘阴虚而入,本欺阴之弱也。然见阳气之旺又助阳而不助阴。阴见邪之助阳也,又妒阳之旺而相战,阳又嫌邪之党阳也,欲嫁其邪于阴,而阴又不受,于是阴阳反乱,气不相通,上不能升,下不能降,霍乱吐泻拂于中,角弓反张困于外,阴不交于阳而作寒,阳不交于阴而作热。心胸之内竟成战场之地,安得而不烦闷哉。然则治法和其阴阳之气,而少佐之以祛暑之剂,缓以调之,不必骤以折之也。方用和合阴阳汤∶
人参(一钱) 白术(二钱) 茯苓(五钱) 香薷(一钱) 藿香(一钱) 苏叶(一钱)
浓朴(五分) 陈皮(三分) 枳壳(三分) 砂仁(一粒) 天花粉(一钱) 水煎探冷,徐徐服之。
一剂阴阳和,二剂各症愈,不必三剂。
此方分阴阳之清浊,通上下之浮沉,调和于拂逆之时,实有奇功,以其助正而不增火,祛邪而不伤气,化有事为无事也。
此症用加减六君汤亦效。
人参 茯苓 白芍(各三钱) 白术(一两) 香薷(一钱) 砂仁(一粒) 陈皮(五分) 半夏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即平。
中暑热之气,腹中疼痛,欲吐不能,欲泻不得,此名为干霍乱也。夫邪入胃中,得吐则邪越于上,邪入腹中,得泻则邪趋于下矣。邪越于上,则邪不入于中,邪趋于下,则邪不留于内。今不吐不泻,则邪不上不下,坚居于中焦。譬如贼人反叛,虽四境安宁,而一时生变喋血于城门,横尸于内地,斯时非奋罔顾身之将,号召忠勇,冒矢石而夺门靖难,乌能安反侧于顷刻,定祸患于须臾哉。治法急用∶
人参(一两) 瓜蒂(七个) 水煎一大碗。饮之即吐,而愈矣。
此方名为人参瓜蒂散。此等之病,脉必沉伏,不吐则死,古人亦知用瓜蒂吐之,但不敢加入人参耳。盖此症原因,胃气之虚,以致暑邪之入,今加大吐则胃必更伤,非用人参则不能于吐中而安其胃气也。且胃气素虚,而暑邪壅遏,虽用瓜蒂以吐之,而气怯不能上送,往往有欲吐而不肯吐者,即或动吐,而吐亦不多,则邪何能遽出乎。惟用人参至一两之多,则阳气大旺,力能祛邪而上涌。况得瓜蒂以助之,安得而不大吐哉。邪因吐而遽散,而正气又复无伤。譬如内乱一定而民安物阜,仍是敉宁之日,何至动四郊之多垒哉。
此症用参芦汤亦佳。
人参芦(二两) 煎滚汤(一碗,和之井水一碗,少入盐和匀饮之,以鹅翎扫喉,引其呕吐,吐出即安,然不吐而能受,亦愈也。)
中暑热极发狂,登高而呼,弃衣而走,见水而投,人以为暑毒之侵,谁知胃火之相助乎。夫暑热之入人脏腑也,多犯心而不犯胃。盖暑与心俱属火也,胃则心之子也,胃见暑邪之犯心,即发其土中之火以相卫。胃乃多气多血之府,火不发则已,发则其酷烈之威,每不可当。暑邪畏胃火之强,益遁入于心,而心又喜寒不喜热,畏暑邪之直入,不敢自安,胃火怒,暑邪之直入于心中而不出,乃纵其火,以焚烧于心之外,心又安禁二火之相逼乎?势必下堂而走,心君一出,而神无所根据,于是随火炽而飞越。登高而呼者,火腾于上以呼救援也;弃衣而走者,憎衣之添热也;见水而投者,喜水之克火也。此时心中无津液之养,皮肤之外,必多汗出亡阳,是阴阳两竭之病,至危至急之候。苟不大泻其火,则燎原之焰,何以扑灭乎。方用三圣汤∶
人参(三两) 石膏(三两) 玄参(三两) 水煎数碗,灌之,一剂狂定,二剂神安,不可用三剂也。另用缓图汤∶
玄参(二两) 人参(一两) 麦冬(一两) 青蒿(一两) 水煎服。二剂而暑热两解矣。
三圣汤用石膏至三两,用人参、玄参各至三两,未免少有霸气。然火热之极,非杯水可息,苟不重用,则烁干肾水立成乌烬。方中石膏虽多,而人参之分两与之相同,实足以驱驾其白虎之威,故但能泻胃中之火,而断不至伤胃中之气。玄参又能滋润生水,水生而火尤易灭也。至于缓图汤不用石膏者,以胃中之火既已大泻,所存者不过余烟断焰,时起时灭,何必再用阴风大雨以洗濯之?故又改用麦冬、青蒿既益其阴,又息其火,使细雨绸缪之为得也。或问∶因暑发狂,似宜消暑,乃三圣汤但泻火而罔顾暑,何以能奏功耶?不知暑亦火也,泻火即泻暑矣。使泻火之中加入香薷、藿香清暑之药,则石膏欲下降,而香薷、藿香又欲外散,转足以掣石膏之手,反不能直泻其火矣。
此症用三清汤救之亦神。
玄参(四两) 石膏(一两) 青蒿(一两) 水煎服。一剂即安。
中暑热症自必多汗,今有大汗如雨,一出而不能止者,人以为发汗亡阳必死之症也,谁知是发汗亡阴之死症乎。夫暑热伤心,汗自外泄,然而心中无汗也,何以有汗?此汗乃生于肾,而非生于心也。盖心中之液,肾生之也,岂心之汗非肾之所出乎。虽汗出亡阳,乃阳旺而非阴虚。但阴不能制阳,而阳始旺;亦阴不能摄阳,而阳始亡。顾阴阳原两相根也,阴不能摄阳,而阳能恋阴,则阳尚可回于阴之中,而无如其阳一出而不返也。阴根于阳,见阳之出而不留,亦且随之俱出,罄其肾中之精,尽化为汗而大泄,试思心中之液几何,竟能发如雨之汗乎?明是肾之汗而非心之汗也。汗既是肾而非心,则亡亦是阴而非阳矣。然则听其亡阴而死乎,尚有救死之法在。方用救亡生阴丹∶
人参(二两) 熟地(四两) 山茱萸(二两) 北五味(五钱) 茯神(一两) 白芍(一两)水煎服。
此方熟地、山萸、五味子均是填精补水之味,茯神安其心,白芍收其魂,人参回其阳,此人之所知也。阴已外亡,非填其精髓,何以灌注涸竭之阴;阳已外亡,非补其关元,何以招其散失之阳。山茱、五味补阴之中,仍是收敛之剂,阴得补而水生,则肾中有本;汗得补而液转,则心内无伤。又得茯神以安之,白芍以收之,则阳回阴返,自有神捷之机也。
此症用人参青蒿汤亦神。
人参(二两) 生地 麦冬(各一两) 青蒿(五钱) 北五味子(一钱) 水煎服。汗止即生,否则无救。
中暑热极,妄见妄言,宛如见鬼,然人又安静不生烦躁,口不甚渴,此是寒极相战,寒引神出,有似于狂,而非热极发狂也。夫中暑明是热症,何以热能变寒而有似狂之症也?盖其人阴气素虚,阳气又复不旺,暑热之邪乘其阴阳两衰,由肺以入心。而心气不足,神实时越出以遁于肾,而肾中阴寒之气上升,则暑自出于心之外,流连于肺经之内矣。暑邪既已退出于心外,而心君尚恐暑邪之来侵,乃根据其肝木之母以安神。心神入于肝则肝魂不宁,乃游出于躯壳之外,因而妄见鬼神,而妄言诡异也。魂既外游,而神居魂室,反得享其宁静之福。况肝木原无火旺,而肾中阴寒之气,相逼心君,正借以杜暑邪之侵,且恃之无恐,何生烦躁乎?惟是肺气独受暑邪,火刑金而作渴,然肾见肺母之被刑,乃阴寒之气直冲而上以救肺,故口虽渴而不甚也。然则治法奈何?散肺中之暑邪,补脾胃之土气;土气一旺而肺气亦旺矣。
肺旺可以敌邪,又得散邪之药,自然暑气难留,暑散而魂归神返,必至之势也。方用护金汤∶
麦冬(一两) 人参(三钱) 百合(五钱) 茯苓(三钱) 紫菀(一钱) 香薷(一钱)
甘草(一钱) 水煎服。
二剂即愈。
此方但补肺脾胃之气,不去救心以益寒,不去助肾以泻火,不去补肝以逐神,而魂自归肝,神自返心者,以邪有所制,何必逐邪之太甚,正未大虚,何必补正之太多。不可因邪居于上而下治,正轻于下而重治也。
此症用人参麦冬汤亦妙。
人参(二两) 麦冬(三两) 水煎服。
中暑热,吐血倾盆,纯是紫黑之色,气喘作胀,不能卧倒,口渴饮水,又复不快,人以为暑热之极而动血也,谁知是肾热之极而呕血乎。夫明是中暑以动吐血,反属之肾热者?盖暑火以引动肾火也。夫肾中之火,龙雷之火也。龙雷原伏于地,夏月则地下甚寒,龙雷不能下藏而多上泄,其怒气所激,而成霹雳之猛,火光划天,大雨如注,往往然也。人身亦有龙雷之火,下伏于肾,其气每与天之龙雷相应。暑气者,亦天之龙雷火也。暑热之极,而龙雷乃从地出,非同气相引之明验乎。人身龙雷之火不动,则暑气不能相引。苟肾水原亏,肾火先跃跃欲动,一遇天之龙火,同气相感,安得不勃然振兴哉。既已勃然振兴,而两火相激,其势更烈,乃直冲而上,挟胃中所有之血而大吐矣。胃血宜红,而色变紫黑者,正显其龙雷之气也。凡龙雷所劈之处,树木必变紫黑之色,所过脏腑何独不然。其所过之胃气,必然大伤,气伤则逆,气逆则喘。胃气既伤,何能遽生新血以养胃乎,此胸胁之所以作胀也。
胃为肾之关门,关门不闭,夜无开阖之权,安能卧哉。血吐则液干,液干则口渴,内水不足,必索外水以救焚,乃饮之水而不快,以龙雷之火乃阴火而非阳火也。治法宜大补其肾中之水,以制龙雷之火,不可大泻其龙雷之火,以伤其胃中之气也。
方用沛霖膏∶
玄参(二两) 人参(一两) 生地(二两) 麦冬(二两) 牛膝(五钱) 荆芥(炒黑,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血止,二剂喘胀消,三剂口亦不渴,四剂全愈。愈后仍服六味地黄丸可也。
此方大补肾水,水足而龙雷之火自归于肾之宅。火既安于肾宅,血自止于胃关,何必用黄柏、知母以泻火,用香薷、藿香以散暑哉。况泻火而火愈炽,必至伤损夫胃土,散暑而暑难退,必至消耗夫肺金,势必血不可止,火不可灭,而死矣。
此症用丹蒿汤亦神。
丹皮(三两) 荆芥(三钱) 青蒿(一两) 水煎服。
中暑热之气,两足冰冷,上身火热,烦躁不安,饮水则吐,人以为下寒上热之症,乃暑气之阻隔阴阳也,谁知是暑散而肾火不能下归之故乎。人身龙雷之火,因暑气相感,乃奔腾而上。世医不知治法,徒泻其暑热之气,不知引火归源,于是暑热已散,龙雷之火下不可归,乃留于上焦而作热矣。火既尽升于上焦,则下焦无火,安得不两足如冰耶。火在上而寒在下,两相攻击,中焦之地排难解纷,两不相合,烦躁不安,有自来也。上热熏肺,口必渴也。饮水止可救上焦之热,及至中焦已非所宜。况下焦纯寒,冷水正其所恶,欲不吐得乎。治法不可治暑,而并不可泻火,不特不可泻火,必须补火。盖龙雷之火,虚火也。实火可泻,虚火宜补。然而补火之中,仍须补水以济之,补水者,补肾中之真水也。真火非真水不归,真火得真水以相合,则下藏肾中,不至有再升之患也。方用八味地黄汤∶
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山药(五钱) 丹皮 茯苓 泽泻(各三钱) 肉桂(一钱)
附子(一分) 水煎,探冷冻饮料之。一剂两足温矣,再剂上身之火热尽散,中焦之烦躁亦安,且不思饮水矣。
六味地黄汤补水之神药,桂、附引火之神丹,水火既济,何至阴阳之反背乎。
此症用还肾汤亦效。
熟地(三两) 甘草(一钱) 肉桂(五分) 牛膝(五钱) 水煎服。
人有夏日自汗,两足逆冷至膝下,腹胀满,不省人事,人以为阳微之厥也。谁知是伤暑而湿气不解乎。夫湿从下受,湿感于人身,未有不先从下而上,故所发之病,亦必先见于下。湿病得汗,则湿邪可从汗而解矣。何自汗而湿仍不解耶?盖湿病而又感暑气,自汗止可解暑,而不能解湿,以暑热浮于上身,而湿邪中于下体,汗解于阳分,而不解于阴分耳。治法利小便以解湿,逐热邪以解暑,则上下之气通,而湿与暑尽散矣。方用解利汤∶
石膏(二钱) 知母(一钱) 甘草(五分) 半夏(一钱) 白术(三钱) 猪苓(一钱) 茯苓(三钱)
泽泻(一钱) 肉桂(一分) 水煎服。连服十剂全愈。
此方乃五苓散、白虎汤之合方也。湿因暑病不祛暑,则湿不易消,故用白虎汤于五苓散中,解暑利湿而兼用之也。
此症用清暑定逆汤亦佳。
白术 山药 薏仁(各五钱) 肉桂(三分) 香薷(一钱) 陈皮(三分) 人参(二钱) 茯苓(三钱) 水煎服。
人有冬时寒令,偶开笥箱以取绵衣,觉有一裹热气冲鼻,须臾烦渴呕吐,洒洒恶寒,翕翕发热,恶食喜水,大便欲去不去,人皆以为中恶也,谁知是伤暑之病乎。
夫冬月有何暑气之侵人,谓之伤暑?不知气虚之人,遇邪即感,不必值酷热炎氛,奔走烈日之中,而始能伤暑也。或坐于高堂,或眠于静室,避暑而反得暑者正比比也。是暑气之侵人每不在热,而在寒,衣裳被褥晒之,盛暑夹热收藏于笥箱之内,其暑气未发,一旦开泄,气盛之人自不能干,倘体虚气弱,偶尔感触,正易中伤,及至中伤而暑气必发矣。况冬时人身外寒内热,以热投热,病发必速,故闻其气而即病也。治法不可以伤寒法治之,当舍时从症,仍治其暑气而各症自消。方用香薷饮加减治之。
人参(三钱) 白术(三钱) 茯苓(二钱) 香薷(二钱) 黄连(五分) 甘草(三分) 陈皮(五分)
扁豆(二钱) 浓朴(五分) 水煎服。一剂而愈,不必再剂。
若执冬令无伤暑之症,拘香薷非治寒之方,不固泥乎甚矣。医道之宜通变,而治病之贵审问也。
此症用补气化暑丹亦效。
人参(二钱) 茯苓 白术 麦冬(各三钱) 香薷(一钱) 砂仁(一粒) 陈皮 炮姜 神曲(各三分)水煎服。一剂即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