遗尿门(三则)

清代:陈士铎

人有夜卧遗尿者,其人畏寒喜热,面黄体怯,大便溏泄,小水必勤,人以为小肠之虚,谁知肾气之虚乎。夫肾与膀胱为表里,膀胱之开阖,乃肾主之也。盖膀胱奉令于肾,肾寒则膀胱自不尊肾之令,故肾不闭而膀胱亦不闭也。治法约肾之水而水寒,不若温肾之水而水缩也。方用温泉饮∶

白术(一两) 巴戟天(一两) 益智仁(三钱) 肉桂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即止遗,连服四剂,不再遗矣。

此方脾肾两补之法。肉桂温命门之寒,益智断膀胱之漏,且白术通腰脐之气,自然病与药宜。盖遗尿之病,虽成于肾寒,亦由腰脐之气不通,则水不走于小肠,而竟走于膀胱也。

通其腰脐之气,则水迂 其途,自走小肠。小肠与心为表里,而心气能摄之而不遽遗也。且白术又上能补心之气,心气虚则水泻,心气旺而水又难泻矣。心肾交而泉温,亦心肾交而泉缩矣。

此症可用萸术益桂汤治之。

山茱萸(五钱) 白术(一两) 肉桂(一钱) 益智仁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年老遗尿者,不必夜卧而遗也,虽日间不睡而自遗,较前症更重,此命门寒极不能制水也。夫老人孤阳,何至寒极而自遗乎?盖人有偏阴偏阳之分,阳旺则有阴虚火动之忧,阳衰则有阴冷水沉之患。少年时,过泄其精,水去而火又何存。水火必两相制者也,火无水制则火上炎,水无火制则水下泄。老人寒极而遗,正坐水中之无火耳。惟是补老人之火,必须于水中补之,以老人火衰,而水亦不能甚旺也。方用八味地黄汤∶

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一两) 山药(五钱) 茯苓(二钱) 泽泻(一钱) 丹皮(一钱) 附子(一钱) 肉桂(一钱)水煎服。连服二剂,溺即止矣,服十日全愈。

约照此方分两,修合丸散,每日服一两,永不再遗。

八味地黄汤正水中补火之圣药。水中火旺,则肾中阳气自能通于小肠之内,下达于膀胱。

膀胱得肾之气,能开能阖,一奉令于肾,何敢私自开关,听水之自出乎?气化能出,即气化能闭也。惟是八味汤中,茯苓、泽泻过于利水,老人少似非宜,丹皮清骨中之热,遗尿之病助热而不可助寒,故皆略减其分量,以制桂附之横,斟酌得宜,愈见八味汤之妙。然此方但可加减,而不可去留,加减则奏功,去留则寡效也。

此症亦可用助老汤治之。

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一两) 益智(一钱) 肉桂(二钱) 远志(一钱) 炒枣仁(五钱) 人参(三钱) 北五味(二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憎热喜寒,面红耳热,大便燥结,小便艰涩作痛,夜卧反至遗尿,人以为膀胱之热也,谁知是心火之炎亢乎。夫心与小肠为表里,心热而小肠亦热。然小肠主下行者也。因心火太盛,小肠之水不敢下行,反上走而顾心,及至夜卧,则心气趋于肾,小肠之水不能到肾,只可到膀胱,以膀胱与肾为表里,到膀胱即是到肾矣。然而膀胱见小肠之水,原欲趋肾,意不相合,且其火又盛,自能化气而外越,听其自行,全无约束,故遗尿而勿顾也。治法将泻膀胱,而膀胱无邪,将补膀胱,而膀胱又未损正。然则奈何?泻心火之有余,而遗尿自止矣。方用清心莲子饮加减治之。

茯苓(三钱) 麦冬(三钱) 竹叶(三十片) 莲子心(三钱) 黄连(二钱) 白芍(五钱) 陈皮(五分) 丹皮(二钱) 天门冬(三钱) 紫菀(一钱) 玄参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少利,再剂大利,三剂全愈。

此方专清心火,不去止小肠之水,盖此等遗尿,愈止而愈遗也。

此症亦可用加减逍遥散治之。

茯苓 白芍 当归 车前子(各五钱) 山药 丹皮(各三钱) 柴胡 黄连(各一钱)

人参(五分) 陈皮(三分) 甘草(五分)水煎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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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书作者陈士铎,字敬之,号远公,别号朱华子,又号莲公,自号大雅堂主人,浙江山阴(今浙江绍兴)人。约生于明天启年间,卒于清康熙年间。据嘉庆八年《山阴县志》记载:“陈士铎,邑诸生,治病多奇中,医药不受人谢,年八十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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