补编·卷上

清代:张景焘

六经既叙,仍得而汇言之。先言表里之义,三阳固为表,而太阳非表之表乎?少阳非表中之半表里乎?三阴固为里,而太阴非里之表乎?少阴非里之半表里乎?厥阴非里中之里乎?再言经与脏腑之表里。太阳经与膀胱也,阳明经与胃府也,少阳经与胆府也,非表中之表里乎?太阴经与脾脏也,少阴经与肾脏也,厥阴经与肝脏也,非里中之表里乎?表里之义得,而汗下之法可明矣。在表俱可汗,是阴症可汗也。在里俱可下,是阳经可下也。请再言其升降之义,人之身胸膈居上,心居中之上,腹居中之下,少腹更在下。邪在上,则越之可也。邪在上之中,则泻之可也。邪在中之下,则下之可也。邪在下,泄之可也。越者升而散之也,泻者徐而滋之也,下者攻而除之也,泄者就势而推致之也。故除发汗解肌治表之外,又有泻心诸方,以泻中上之邪;有承气诸方,以下中下之邪;有抵当等汤,以泄少腹在下之邪;外有和解一方,以治半表里之邪。皆审邪之所在,顺邪之性而治之也,俱不外升降之义也。请再言寒热虚实之辨,正实则邪必虚,正虚则邪必实,其常也。正虚而邪亦虚,正实而邪亦实,其变也。治其邪实,而必不妨于正,治其正虚,而必无助乎邪,方为善治也。热则脉证俱热,寒则脉证俱寒,其真也。热而脉证似寒,寒而脉证似热,其假也。治其热而必兼顾其阳,治其寒而必兼顾其阴,方为妙法也。其间有寒热错杂之邪为患者,则又有寒热错杂之治,而救阴救阳之理,愈可明矣。阴盛而阳衰,必驯至有阴而无阳,此扶阳抑阴,应图之于早也。阳盛而阴衰,必渐成亢阳而亡阴,此济阴和阳,应识之于预也。阳无而阴不独存,阴亡而阳不狐立,相维则生,相离则死,此又阴阳不可偏胜之大纲也。明乎此,则《伤寒论》六经之理已尽,而凡病俱可引伸触类,其理无尽矣,此余之所以再为伸言也乎。

古昔圣贤,治一病必有一主方,千变万化,不脱根本。

在气分者,但行其气,不必病轻药重,攻动其血。在血分者,则必兼平气治,所谓气行则血随之是也。

大凡体质素虚,驱邪及半,必兼护养元气,(参草之类是也。)仍佐清邪。

暑病首用辛凉,继用甘寒,再用酸泄酸敛,不必用下,可称要言不烦矣。而时下不外发散消导,加入香薷一味,或六一散一服。考本草香薷辛温发汗,能泄宿水。夏热气闭无汗,渴饮停水,香薷必佐杏仁,以杏仁苦降泄气。长夏湿令,暑必兼湿,暑伤气分,湿亦伤气,汗则耗气伤阳,胃津大受劫烁,变病由此甚多,发泄司令,里真自虚,所以夏月用香薷者宜慎。

春令发痧,从风温湿,夏季从暑风,暑必兼热,秋令从热烁燥气,冬月从风寒(此是秘诀。)

痧本六气客邪,风寒暑湿,必从火化。痧既外发,世人皆云邪透,孰谓出没之际,升必有降,胜必有复,常有痧外发。身热不除,致咽哑龈腐,喘急腹胀,下痢不食,烦躁昏沉,竟以告毙者,皆属里症不清致变。须分三焦受邪孰多,或兼别病,须细体认。

上焦药用辛凉,中焦药用苦辛寒,下焦药用酸寒。上焦气味宜轻,肺主气,皮毛属肺之合,外邪宜辛胜,里甚宜苦胜。若不烦渴,病日久邪郁不清,可淡渗以泄气分。中焦药痧火在中,为阳明燥化,多气多血,用药气味苦寒为宜。若日多胃津消烁,苦则助燥劫津,甘寒宜用。下焦药咸苦为主,若热毒下注成痢,不必咸以软坚,但取苦味,坚阴燥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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