注意逐邪勿拘结粪

明代:吴有性

温疫可下者,约三十余证,不必悉具,但见舌黄、心腹痞满,便于达原饮加大黄下之。设邪在膜原者,已有行动之机,欲离未离之际,得大黄促之而下,实为开门祛贼之法,即使未愈,邪亦不能久羁。二三日后,余邪入胃,仍用小承气彻其余毒。大凡客邪贵乎早治,乘人气血未乱,肌肉未消,津液未耗,病患不至危殆,投剂不至掣肘,愈后亦易平复。欲为万全之策者,不过知邪之所在,早拔去病根为要耳。但要谅人之虚实,度邪之轻重,察病之缓急,揣邪气离膜原之多寡,然后药不空投,投药无太过不及之弊。是以仲景自大柴胡以下,立三承气,多与少与,自有轻重之殊。勿拘于下不厌迟之说,应下之证,见下无结粪,以为下之早,或以为不应下之证,误投下药,殊不知承气本为逐邪而设,非专为结粪而设也。必俟其粪结,血液为热所搏,变证迭起,是犹养虎遗患,医之咎也。况多有溏粪失下,但蒸作极臭如败酱,或如藕泥,临死不结者,但得秽恶一去,邪毒从此而消,脉证从此而退,岂徒孜孜粪结而后行哉!假如经枯血燥之人,或老人血液衰少,多生燥结;或病后血气未复,亦多燥结。在经所谓不更衣十日无所苦,有何妨害?是知燥结不致损人,邪毒之为殒命也。要知因邪热致燥结,非燥结而致邪热也。但有病久失下,燥结为之壅闭,瘀邪郁热,益难得泄,结粪一行,气通而邪热乃泄,此又前后之不同。总之,邪为本,热为标,结粪又其标也。能早去其邪,安患燥结耶!

假令滞下,本无结粪,初起质实,频数窘急者,宜芍药汤加大黄下之。此岂亦因结粪而然耶积,若去积以为治,已成之积方去,未成之积复生,须用大黄逐去其邪,是乃断其生积之源,营卫流通,其积不治而自愈矣。更有虚痢,又非此论。

或问∶脉证相同,其粪有结有不结者何也?曰∶原其人病至大盒饭即不行,续得蕴热,益难得出,蒸而为结也。一者其人平素大便不实,虽胃家热甚,但蒸作极臭,状如粘胶,至死不结。应下之证,设引经论初硬后必溏不可攻之句,诚为千古之弊。

大承气汤

大黄(五钱) 浓朴(一钱) 枳实(一钱) 芒硝(三钱)

水姜煎服,弱人减半,邪微者各复减半。

小承气汤

大黄(五钱) 浓朴(一钱) 枳实(一钱)

水姜煎服。

调胃承气汤

大黄(五钱) 芒硝(二钱五分) 甘草(一钱)

水姜煎服。

按∶三承气汤,功用仿佛。热邪传里,但上焦痞满者,宜小承气汤;中有坚结者,加芒硝软坚,惟存宿结而有瘀热者,调胃承气宜之。三承气功效俱在大黄,余皆治标之品也。不奈汤药者,或呕或畏,当为细末,蜜丸汤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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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有性,字又可,吴县(今江苏苏州)人,生活于明代晚期。当时吴县连年疫病流行,一巷百余家,无一家幸免;一门数十口,无一口幸存。他痛感时医执伤寒法治温疫不效,遂发奋探求,结合自己的临床实践而成《温疫论》一书,别开温疫证治之法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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