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证

清代:陈修园

伤寒病阳明经大渴,大热,法用白虎汤,为表中之里证。及其传里,谵语,胸腹满,不大便,为里中之里证,宜三承气汤择用。详于《伤寒》门,不赘。刘河间先生用三一承气汤代上三方。

伤寒里证诗

表中之里是阳明,热渴汗多白虎(汤)行,胃实晡潮膨谵语,里中之里枳(实大)黄平(二承气汤随其见症而用之。)

心痛(心为君主之官,受邪而痛,手足寒至节,名真心痛,不治。此云心痛,乃心包络痛也,)胸膺痛(肺气不调,)胃脘痛(胃气不和,)两胁痛(肝胆之病,)大腹痛(属脾,)小腹痛(肝肾之病,昔人每证当分别九种∶曰饮、曰食、曰热、曰冷、曰风、曰虫、曰悸、曰注、曰去来。悸者,心虚而动痛也。注者,邪气着而痛也。去来者,作止不常,亦邪气也。但注阴而去来为阳耳,其实是小家伎俩,不必泥也。宜以上中下两旁部位分之,自心胸至胃脘为上部,宜宣其阳气。阳气虚宜黄 ,气实宜枳实,气结宜贝母、栝蒌皮,气逆宜半夏、薤白,气滞宜檀香、砂仁之类,自胃脘至脾为中部,宜调其阴阳。仲景理中丸,以人参(甘寒多液为阴分药、)甘草(味胜于气,亦阴分药。)补阴。以白术、干姜补阳,为万古准绳。即如通脉四逆汤,急于回阳,若有腹苦,必加苦寒如芍药以养阴。黄连汤重于清火,因有腹痛,不离辛热之姜桂以开阳。此理甚微,非熟于《内经》者,不可与语也。自脐下至阴器为下部,宜破其阴气,《金匮》名为寒疝(金人以睾丸肿大为疝,《金匮》则以腹中痛剧为寒疝。)所主皆附子、乌头、蜀椒大热之性,扶阳以破阴。若前痛彻后,后痛彻前,阴阳无分界限,宜加赤石脂一、二两以堵截之,而生姜当归羊肉汤,籍羊肉之浊气引入阴分以破阴,尤为神妙也。胁肋一带为侧部,宜利其枢转,肝胆之气,其行在侧,小柴胡汤为少阳之正药,当归四逆汤为厥阴之正药,或再加鲜橘叶四十九片则得矣。以上诸证,脉细而迟,寒也,以姜桂附子吴茱萸之类为主。脉大而数,热也,以金铃子、黄连、沙参、芍药之类为主。痛而利者,虚也,以附子理中汤之类为主。痛而闭者,实也,以小承气汤之类为主。亦有寒实而痛者,宜大黄附子汤以温通之。若吐虫,则用附子理中汤,去甘草,加当归、川椒、黄连、乌梅。若食积,则先以平胃散加麦芽、山楂以消导之,否则以承气汤下之。若因怒气而痛,则以七气汤加贝母、抚芎、香附以解之,人人共喻,不必赘也。又《仁斋直指》治脾痛攻刺,百药罔效,用和剂抽刀散如神。此方医家秘不轻传,嘉庆十八年,长州徐炳南,梓尤氏《金匮翼》载之。心腹为阴,故列于里证。(经义)《举痛论》曰∶“经脉流行不止,环周不休,寒气入经而稽迟,滞而不行,客于脉外则血少,客于脉中则气不通,故卒然而痛。”《厥病篇》曰∶“真心痛,手足青至节,心痛甚,旦发夕死,夕发旦死。”按∶经文极繁,此不过摘其要语。

心腹诸痛诗

痛分四面定医方,下主于阴上属阳,介在阴阳中部位,枢行在侧转斯康。

痰饮证乃水气上泛,得阳煎熬,则稠而为痰,得阴凝聚,则稀而为饮。此证以脾肾为主,以水归于肾而受制于脾也。痰宜二陈汤,随寒热虚实加减,怪病老痰,宜滚痰丸。饮宜桂苓甘术汤,真武汤。二证愈后,以桂附八味丸收功。

经义《六元正纪大论》曰∶“少阴司天,四之气,民病饮发。”又曰∶“太阴所至,为积饮,痞膈。”又曰∶“土郁之发为饮,发注下。”《至真要大论》曰∶“诸病水液,澄澈清冷,皆属于寒。”按∶《内经》言饮而不言痰,有之自仲景始。

痰饮诗

痰病却缘水泛成,滚痰(丸)峻烈二陈(汤和)平,桂苓甘术汤同真武(一化太阳水府之气,一镇少阴水脏之气,)五饮源流一脉清。

附录

痰饮之病源,皆水也。《经》云∶“三焦者,决渎之官,水道出焉。”设三焦失职,因之聚成痰饮,变证多端。古人论痰有四∶痰饮,悬饮,溢饮,支饮,详于《金匮要略》。余着有《浅注》,宜细辨之。然又有聚而不散者,名留饮僻处胁下者,名癖饮;流移不定者,名流饮;沉伏于内者,名伏饮。又因酒而成癖者,名酒癖。因寒所伤者,名冷痰,因热所伤者,名热痰。总由于三焦失职,气道痞涩所致。是以气行即水行,气滞即水滞,惟能宣通三焦之气,则为治其本而清其源矣。《金匮》曰∶“当以温药和之。”此六字为金针之度也。所以然者,人之气血则温则宣流,反结而成病。尤在泾新立七法,授时医之快捷方式,余阅江苏顾西畴,徐炳南之治案多本于此,今姑录之,以见奇相赏疑与析,神交在三千里外云。

一、曰攻逐

古云治痰先补脾,脾复健之常,而痰自化。然停积既甚,譬如沟渠壅滞,久则倒流逆上,污浊臭秽,无所不有,若不决而去之,而欲澄治已壅之水,而使之清,无是理也,故须攻逐之剂。

神仙坠痰丸 控涎丹,礞石滚痰丸,十枣汤。

二、曰消导

凡病痰饮未盛,或虽盛而未至坚顽者,不可攻之,但宜消导而已。消者损而尽之,导者引而去之也。

青礞石丸 竹沥丸,半夏丸。

三、曰和

始因虚而生痰,继因痰而成实,补之则痰益固,攻之则正不支,惟寓攻于补,庶正复而痰不滋;或寓补于攻,斯痰去而正无损,是在辨其虚实多寡而施之。

六君子汤(按∶此汤宜入补方,此条宜香砂六君子汤。

四、曰补

夫痰即水也,其本在肾,痰即液也,其本在脾。在肾者,气虚水泛,在脾者,土虚不化。攻之则弥盛,补之则潜消,非明者不能知也。

济生肾气丸 桂苓甘术汤 六君子汤(余添加。

五、曰温

凡痰饮停凝心膈上下,或痞,或呕,或利,久而不去,或虽去而复生者,法当温之。盖痰本于脾,温则能健之,痰生于湿,温则能行之。

沉香伏苓丸 本事神术丸。

六、曰清

或因热而生痰,或因痰而生热,交结不解相助为疟,昔人故言痰因火而逆上者,治火为先也。其证咽喉干燥,或寒或壅,头目昏重,或咳吐稠粘,面目赤热。

二陈汤加黄芩、连翘、山栀、桔梗、薄荷。

七、曰润

肺虚阴涸,枯燥日至,气不化而成火,津液结而成痰,是不可以辛散,不可以燥夺。清之则气自化,润之则痰自消。

王节斋化痰丸

痢疾,伏邪之为病也。夏月受非时之小寒,或贪凉而多食瓜果。胃性喜寒,初不觉其病,久则郁而为热,从小肠以传大肠。大肠喜热,又不觉其为病。至于秋后,或因燥气,或感凉气,或因饮食失节,引动伏邪,以致暴泻。以致里急后重,脓血赤白,小腹疼痛,甚则为噤口不食之危证。当知寒气在胃,热气在胸,寒热久伏。而忽发之病,用芍药汤荡涤大肠之伏热,令邪气一行,正气自能上顾脾胃。如若未效,即用理中汤以温胃中之伏寒,加大黄以泄大肠之伏热。一方而两扼其要,红者可加地榆,白者可加木香,红白兼见者并加之。倘久而不瘥,可用理中汤原方以补之,或用真人养脏汤以涩之,或间用香连丸以坚之。此定法亦活法也。如初起而发热不休,方书皆云死证,其实非经络不和,即外感风寒所致。惟审其发热,而仍恶寒者,用当归四逆汤。发热胸胁满而呕吐者,用小柴胡汤和其经络,而下利自松。

仓廪汤更面面周到,足补古人所未及。痢为肠胃之病,故列于里证。(经义)《太阴阳明论》曰∶“饮食不节起居不时者,阴受之。阴受之则入五脏,入五脏则填满闭塞,下为飧泄,久为肠 。”《论疾诊尺篇》曰∶“春伤于风,夏生飧泄,肠。”

《阴阳别论》曰∶“阴阳虚,肠 死。”《气厥论》曰∶“肾移热于脾,传为虚,肠死。”按∶《内经》所谓肠 ,即今之下痢,方书又名滞下是也。本经《惟评虚实论》谓∶“肠便血,身热则死,寒则生。”《大奇论》谓∶“肾脉小搏,沉为肠 下血,血温身热者死。”又云∶“心肝 ,其脉小沉涩,为肠 ,其身热者死,热见七日者死。”《论疾诊尺篇》又谓∶“飧泄脉小,手足寒者难已,脉小,手足温者易已。”数句互异,而不知热与温有别,热者壮热,温者温和也。且痢与泻二证同而不同。

痢疾诗

痢分寒热各相争,张氏(号心在,近时人着《张氏医参》)伏邪论最精,肠热(肠喜热,日受热而伏为病根)胃寒(胃喜寒,日受寒而伏为病根)标(标热)本(本寒)异,暑过(炎暑已退,寒气欲动)秋至(新秋初至,余热犹燃)序时更,理中(汤)姜克贪凉病,加味(煎汤加大)黄令郁火清,初患尚轻休语此,止从芍药汤定权衡。

痢疾救逆诗三首

发热如焚痢可愁,当归四逆(汤)探源流,小柴(胡汤)治呕兼寒热,仓廪汤中再讲求。

噤口垂危亦可医,大承(气汤)神妙少人知,芩连葛草(葛根,黄连,黄芩,甘草汤)相需用,夺出三关在片时。

真人养脏(汤)直肠需(水谷直下不停,)间用香连(丸)止下趋,仲景桃花(汤)春有脚?个中识得反三隅。

阴虚下痢、发热脓血稠粘及休息痢,用驻车丸。

阴虚下痢诗

千金传下驻车丸,两半归连重一般,三两阿胶姜一两,阴虚久痢得灵丹。

阿胶(三两) 黄连 当归(各一两半) 干姜(炒,一两)醋煮阿胶为丸,每服四、五十丸,昼夜三服,米饮下。“三车”运精、气、神,分治三焦,以调适阴阳。此因阳热过旺,阴精受伤,故用黄连以驻鹿车之骤,干姜以策牛车之疲,阿胶以挽牛车之陷,当归以和精气神之散乱也。张石顽此注甚超,全录之。

奇恒痢。张隐庵曰∶“病生于外感,内伤,人所共知,而奇恒之病,知之者鲜矣。奇恒者,异于恒常也。即以奇恒之下利而言,乃三阳并至,三阴莫当,积并则为惊,风病起疾,至如砺,九窍皆寒,阳气旁溢,嗌干喉塞。痛并于阴,则上下无常,薄为肠 。其脉缓小迟涩,血温身热死,热见七日死。盖因阳气偏剧,阴气受伤,是以脉小沉涩。此证急宜大承气汤泻阳养阴,缓则不救。医者不知奇恒之因,见脉气和缓,而用平易之剂,此又何异于毒药乎。予故曰∶服平和之药而愈者,原不死之病,勿药亦可,服平和汤而后成不救者,医之罪也。

奇恒痢疾诗

奇恒痢疾最堪惊,阳并于阴势莫京,喉塞咽干君切记(嘉庆戊午夏,泉郡王孝?患痢七日。忽于寅午之交,声微哑,谵语半刻即止,酉则死。七月,榕城叶广文观凤之弟,患同前证,来延,自言伊芳弟痢亦不重,饮食如常,惟早晨咽干微痛,如见鬼状,半刻即止,时届酉刻,余告以不必往诊,令其速回看看,果于酉戌之交死,)大承急下可回生。

泄泻之证,《内经》所谓∶“湿胜则濡泄,”是也。宜以胃苓汤为主。如寒胜则下利清谷,加干姜、附子、吴茱萸。如热甚则下利肠垢,去桂枝,加黄连、黄芩、干葛。如食积加麦芽、山楂炒黑。如虚甚加人参。若五更后根据时作泻,名脾肾泻,宜四神丸去肉豆蔻,加人参、白术、罂粟壳、干姜、茯苓,以枣汤叠丸,临卧以姜汤送下四、五钱。久泻宜圣济附子丸。又《金匮翼》乳豆丸,治滑泄不止,诸药罔效。方用肉豆蔻(生为末)、通明乳香(以酒浸过)研成膏,丸如梧桐子大,每服五十丸,空心米饮送下。(经义)《金匮真言》曰∶“长夏善病,洞泄寒中。”《阴阳应象大论》曰∶“清气在下,则生飧泄。”又曰∶“湿胜则濡泄。”又曰∶“春伤于风,夏生飧泄。”又曰∶“水谷之寒湿,感则害人六腑。”《脏气发时论》曰∶“脾病者,虚则腹满,肠鸣,飧泄,食不化。”

《经脉篇》曰∶“脾所生病,心下急痛,溏瘕泄。肝所生病,胸满呕逆,飧泄狐疝。”《厥论》曰∶“少阴厥逆,虚满呕,变下泄清。”《阴阳别论》曰∶“一阳发病,少气善咳,善泄邪气。”《脏腑病形篇》曰∶“肺脉小甚为泄,肾脉小甚为洞泄。”《脉要精微论》曰∶

“胃脉实则胀,虚则泄。”又曰∶“脉动一代者,病在阳之脉也,泄及便脓血。”《玉机真脏论》曰∶“泄以脉大,脱血而脉实,皆难治。”《师传篇》曰∶“脐以上皮热,肠中热,则出黄如糜。脐以下皮寒,胃中寒,则腹胀肠中寒,则肠鸣飧泄。胃中寒,肠中热,则胀而且泄。”

泄泻诗

泄泻病因湿胜来,胃苓(汤)旧法出新裁,四神(丸)固肾时传外,苦领酸甘效首推(此一句,非读十年书,治千百症者,不解其妙。

秘结证。《金匮真言》曰∶“北方黑色,入通于肾,开窍于二阴。”《气厥论》曰∶“膀胱移热于小肠,隔肠不便。”《脏气法时论》曰∶“肾苦燥,急食辛以润之,开腠理,致津液,通气也。”《杂病篇》曰∶“厥气走喉而不能言,手足清,大便不利,取足少阴。”读此则知秘结之证,除阳明结热,轻者用脾约丸,重者择用三承气汤外,无不由之于肾。盖肾主二阴,而司开阖,彼大小便不禁者,责其开而不阖,而大小便不通者,又当责其阖而不开。

故肾热者,凉而滋之,肾寒者,温而滋之,肾虚者,补而滋之,肾干燥者,润而滋之。且滋肾而膀胱亦治,移热隔肠之病自已矣。秘结多由于肾,故列于里证。

秘结诗

秘结三承(气汤)慎用之,麻仁(丸,又名脾约丸)泽润不支离,须知肾脏为阴主,补泻寒温总是滋。

隔食证。水饮可下,食物难入。高鼓峰专主阳明,用左归饮去茯苓,加生地、当归以养胃阴。此法从薛氏医按胸满不食以六味汤加此二味得来也。去茯苓者,恐其旁流入坎,不如专顾阳明之速效也。用此方俾胃阴上济,则贲门宽展而饮食进,胃阴下达,则幽门阑门滋润而二便通,十余剂可效。如若不愈,《人镜经》专主《内经》“三阳结谓之隔”一语,以三一承气汤节次下之,令陈卒去,则新物纳,此峻剂也。然此证多死,即勉治之,亦不过尽人事而已。又有朝食暮吐,名反胃,为中焦虚寒,下焦无火,宜吴茱萸汤,附子理中汤,加茯苓、半夏、川椒之类,或以真武汤、八味丸间服,然《金匮》有大半夏汤,主降冲脉之逆,为隔证反胃初起之神方。(经义)《阴阳别论》曰∶“一阳发病,其传为隔。”按∶一阳,少阳也。手少阳三焦,足少阳胆,为初气从中见之相火治之,大小柴胡汤,诸泻心汤,按证用之如神。又曰∶“三阳结,谓之隔。”按∶三阳,太阳也,手太阳小肠,足太阳膀胱,从本为寒,从标为热。结者,寒热之气,皆能为结,此深一层论也。张景岳谓∶“小肠属火,膀胱属水,火不化则阳气不行而传导失职,水不化则阴气不行而清浊不分,皆致结之由。”此浅一层论也。《伤寒论》中尽有神妙之方。《邪气脏腑病形篇》曰∶“脾脉微急为膈中,食饮入而还出,后沃沫。”按∶脉微为脾虚而中气欲馁,沃沫为脾虚而津液不摄,理中丸为上策,如若未效,宜于脉之急处,寻出所以急之源头而治之。《大奇论》曰∶“胃脉沉鼓涩胃外鼓大,心脉小坚急,皆隔偏枯。”按∶此即前论高鼓峰之意也。《通评虚实论》曰∶“隔则闭绝,上下不通,则暴忧之病也。”《本神篇》曰∶“忧愁者,气闭塞而不行。”按∶此二节,即张鸡峰所谓∶

“噎膈是神思间病”之意。《金匮》茯苓浓朴汤,丹溪越鞠丸可治,但当更求其本则得矣。

《血气形志篇》曰∶“形苦志苦,病生于咽噎,治以苦药。”愚谓亦不外泻心汤之类。反胃证《内经》无专论,当以《金匮》为主。

隔证诗

左归(饮)去茯古传心(加入)生地当归养胃阴,病重必须求峻剂,三(一承)气(汤)通结得良箴。

反胃诗

食入反出胃家寒,信服吴萸(茱萸汤)治不难,更有下焦之火化,理中(汤加入)椒附令加餐。

胃反(《金匮》以吐逆名“胃反”。)首推半夏汤,厥名曰大迈寻常,阳明能纳冲能降,不在寒温论短长。

隔证余论

隔证,余宗《经》文“三阳结”一句为主,以大便如羊矢为死证。今考《灵枢·邪气脏腑病形篇》曰∶“肾脉微缓为洞,洞者食不化,下咽还出”此三句,堪为隔证对面诊法。骆龙吉遵《内经》专立病名曰“洞”。注云∶“肾主二便。”今肾脉少缓,则肾气虚矣。肾气既虚,则大便不能禁固,所以食饮不化,一下咽噎,旋即吐出。“旋”与“还”同,名为洞,风是也。洞当作“ ”,风气洞彻五脏也。《史记·太仓公》曰∶“ 风者,食饮下嗌而辄出不留,病得之溷。”又曰∶“ 风之状,饮食下嗌辄后之,病得之饱食而疾走。”注谓∶后,如厕也。马元台注为洞泄,少误,况下文又有小甚焉。《仁斋直指》以不换金正气散送下安肾丸,又用二神丸收功。

腰痛证。《内经·刺腰痛篇》曰∶“足太阳脉浮,令人腰痛。”言外感也,以五积散主之。《脉要精微论》曰∶“腰者,肾之府,转摇不动,肾将惫矣。”言内虚也,以六味地黄丸、桂附八味丸加牛膝、杜仲、淫羊藿、鹿茸、补骨脂主之。痛如刺者为死血,以鹿角为末,又以肉桂、牛膝、乳香、没药、元胡、桃仁、红花酒煎送下四钱。痛而重着,如带五千钱者为湿气,宜肾着汤,痛而游走,或作止不定者为痰积,宜二陈汤加南星及快气之品,使痰随气运。又白术能利腰剂?之死血,凡腰痛诸药罔效者,用白术两许,少佐他药,一服如神。

《太平圣惠方》治风冷,寒痹,腰痛,用川草乌三个,生捣为末,少加盐水,摊于纸上,贴痛处即愈。以腰为肾府,故列于里证。

腰痛诗

腰痛外邪五积宜,内虚六味(汤,八味汤)化裁之,若还瘀血寻鹿角,肾着(病,即用肾着汤沉沉不转移。

不寐证。经文外,《金匮》主肝魂不守宅,用酸枣仁汤。余以阳不归阴,用干百合一两半,紫苏叶三钱,龙骨、牡蛎、茯神、枣仁之类,随宜加入。(经义)《邪客篇》“伯高曰∶厥气客于五脏六腑,则卫气独行其外,行于阳而不得入于阴。行于阳则阳气盛,阳气盛则阳跷陷(按∶此“陷”字即陷阱之陷,阳气阻而不行也,)不得入于阴,阴虚故目不瞑。帝曰∶善,治之奈何。伯高曰∶补其不足,泻其有余,调其虚实,以通其道,而去其邪,饮以半夏汤一剂,阴阳已调,其卧立至。”《大惑论》∶“帝曰∶病不得卧者,何气使然。岐伯曰∶卫气不得入于阴,常留于阳,留于阳则阳气满,阳气满则阳跷盛,不得入于阴,则阴气虚,故目不瞑矣。”

不寐诗

不寐《内经》论最详,肝魂招纳(酸)枣仁汤,紫苏百合归阴分(《侣山堂类辨》云∶“余植百合,其花朝开暮合,紫苏之叶,朝挺暮垂,俱能引阳气而归阴分”,)龙牡茯神佐使良。

不能食者,胃中元气虚也。然有虚冷虚热之异。虚冷者,面黄白,身常怕寒,所食不能克化,懒不欲食,大便溏秘无常,病在上、中二焦,宜用消食丸。若病在下焦,命门乏火化之职,宜用《本事》二神丸。虚热者,面黄中带赤,身常恶热,胸膈饱闷,不欲食,间或吐酸,小便短,大便不通,病在上、下二焦,轻者用资生丸,重者用凝神散。若病在下焦,高鼓峰谓∶“肾乃胃之关,关门不利,升降息矣。”关门,即气交之中,天之枢也。关故肾旺则胃阴足,胃阴足则思食,当急以六味加归芍养之。若血燥大肠干枯,有黑粪叠积胃底,则当以熟地五钱,当归、麻仁各三钱,白芍、桃仁各二钱,微微润之。视其形体如常,气血尚足,可加大黄三钱助血药,大肠一顺利,胃自开矣。江苏顾西畴最得意之秘法,其徒徐炳南刻《金匮翼》,谓为尤在泾所着,余未敢信。然此法余用少年亦之多效,似不必爱古而薄今也。又此证有谷劳一证,其人怠惰好卧,肢体烦重,腹满善饥而不能食,食已则发,谷气不行使然也。《金匮翼》用沉香汤。《肘后》云∶饥食便卧得“谷劳”病,令人四肢烦重,默默欲卧食毕辄甚,用大麦芽一升,川椒一两,并炒干姜三两,捣末,每服方寸匕,日三服。

不能食诗

不食胃虚冷热分,二神思食效超群(二方治寒冷。)凝神散并资生(丸)妙(二方治虚热,以上皆病在上,中二焦之方也,)议到下焦勇冠军(二神丸治肾中之火虚,六味汤治肾中之水虚。

谷劳诗

谷劳食已即贪眠,责在胃虚气不前,《肘后》椒姜大麦研,沉香汤取善盘旋。

食亦者,饮食不为肌肤,言虽食亦若饥也。《内经》云∶大肠移热于胃,善食而瘦,谓之食亦。夫胃为水谷之海,所以化气味而为荣卫者也。若乃胃受热邪,消灼谷气,不能变化精血,故善食而瘦也。又胃移热于胆,亦名食亦,以胆为阳木,热气乘之,则烁土而消谷,宜甘露饮主之。

食亦诗

食亦皆因胃热乘,虽能纳谷瘦难胜,慈云若骨垂甘露,荣卫氲氤气上腾。

黄胆证,已食如饥,但欲安卧,一身面目及小便俱黄是也。此为胃热脾寒,寒则生湿,或胃得风而脾热,得寒而湿。湿热内郁,则膀胱之气不化,膀胱主一身之肌表,不化气则湿热无去路而成疸矣。《金匮浅注》言之最详,今惟以阴阳提其大纲。凡阴黄胆,色暗如熏黄,短气,小便自利,证多虚,宜理中汤、建中汤之类主之。阳黄胆,色明如橘子,气逆,小便不利,证多实,宜茵陈蒿汤、栀子柏皮汤之类主之。又有从房事而得者,身黄而额上黑,微汗出,手足心热,名女劳疸。取妇人月经布和血烧灰,空腹酒服方寸匕,日再,不过三日必愈。然《金匮浅注》不可不读。此黄色虽现于表,而郁热则盛于里,故列于里证。

黄疸诗

黄胆皆由湿热成,色分黯滞与鲜明(阴黄色暗滞,阳黄色鲜明,)理中(汤)小建(中汤)阴黄主,阳证茵陈(蒿汤)子(柏皮甘草汤)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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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修园(1753~1823),名念祖,字良有,号慎修,福建长乐人。其子陈蔚追述家世时说:“家严少孤,家徒四壁,半事举子业,半事刀圭家”(《长沙方歌括·附识》)。19岁补诸生,兼从事医学,随祖父陈居廊习医,又曾师事泉州名医蔡茗庄。公元1792年中举,留寓京都。光禄寺卿伊云林患中风症,昏迷于床第,汤水难进,众医云不治,陈氏投以大剂,沉疴立起。于是名噪一时。公元1801年后,在直隶(今河北一带)任职,一度代理正定知府,政绩显著。公余则著书诊病、救治疫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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