衄血

清代:张璐

(大衄 舌衄 齿衄 耳衄 眼衄 肌衄)

衄者。血从经络中渗出而行于清道也。伤寒衄血。责热在表。有麻黄、越婢等法。杂病衄血。

责热在里。经络热甚。阳气壅重。迫血妄行而出于鼻。从无发散之理。若因七情喜怒。劳役过伤而致者。无论是何经络。并宜茅花煎汤。调止衄散。或四物加犀角、丹皮、沉香。六脉弦细而涩。按之空虚。色白不泽者。脱血也。此大寒证。理中汤加黄 。六脉俱大。按之空虚。心动面赤。善惊上热。乃手少阴心火旺。而上熏于肺脉也。三黄补血汤。实热衄血。脉实大便秘者。犀角地黄汤加木香、大黄。衄血过多。屡服犀角地黄汤不止。此内虚寒而外假热也。千金当归汤。兼标本而治之。若至夜发。此因多汗。卫气大虚。不能固其营血也。当归补血汤。不效。加木香。更不效。必是血虚火旺。大剂保元汤。若误用凉血药。致瘀热内结。胸中作痛者。一味木香酒磨。顿服钱许立效。内伤劳役之人。喘嗽面赤。发热头痛而衄。此肺经气虚。失护卫之职。致心包火炎。经脉热甚。故行清道。当归补血汤加薄荷、荆芥。不应。补中益气倍黄 。慎不可用辛热之药。兼有风寒。小建中加葱、豉。清道闭塞。流入胃脘。吐出清血。或衄血不尽。瘀积停留。致面目痿黄。大便黑色者。犀角地黄汤。 扑而衄不止。小乌沉汤调黑神散。伏暑而衄。五苓散加茅花。久衄不止。热在下焦血分。六味丸加五味子作汤。不效。加童便。有先因衄血。衄止而变生诸证。或寒热间作。或喘急无寐。病状不一。渐成劳惫。当于虚损诸证详之。曾病衄。后血因旧路。或一月三四衄。又有洗面即衄。日以为常。并宜止衄散。茅花煎汤调下。大衄不止。面浮肿者。苏子降气汤。使血随气下。得力全在肉桂一味。久衄不已。须加气药。如木香、香附之类。盖血无气引。则血不归经也。有头风才发。则衄不止。用童便浸川芎一两。童便制香附二两。炙甘草半两。共为末。每服三钱。清茶调下。间用搐鼻法。

〔诊〕 衄血脉浮大数者。为邪伏于经。宜发汗。大而虚者。为脾虚不能统摄。宜补气。小而数者。为阴虚火乘。宜摄火。弦涩为有瘀积。宜行滞。凡衄血之脉。数实或坚劲。或急疾不调。皆难治。久衄脉虚大。头额痛甚。鼻流淡黄水者死。

大衄 大衄血者。口鼻俱出也。此积劳伤脾所致。补中益气倍黄 、当归。不应。归脾汤加童便、藕节。

舌衄 舌上忽出血如线。先用蒲黄煎汤漱之。次用槐花炒研掺之。黄 六一汤合生脉散服之。

热壅舌上出血如泉。用文蛤一味为散掺之。虚热舌胀大。出血不止。生干姜末、蒲黄末掺之。

齿衄 血从齿缝中或齿龈中出者。曰齿衄。又谓牙宣。有风壅。有肾虚。有胃火。风壅者。

或齿龈微肿。或牵引作痛。消风散加犀角、连翘。外擦青盐、 本末。肾虚者。口不臭。齿浮动。齿缝中点滴而出。若隐隐作痛者。虚风袭入肾经。肾主骨。齿乃骨之余也。宜盐汤下小安肾丸。不痛。肾虚而有火也。六味丸加骨碎补。外用青盐炒香附末擦之。胃热者。牙疼而龈间出血如涌。齿不动摇。其人必好饮。或多啖炙爆所致。口臭不可近。宜清胃散。甚者服调胃承气汤。

耳衄 耳中出血为耳衄。两关弦数。饮酒多怒人属肝火。柴胡清肝散。尺脉弱或躁。属阴虚。

生料六味丸加五味子。更以龙骨烧灰。吹入即止。

眼衄 血从目出。乃积热伤肝。或误药扰动阴血所致。暴病发热见此。栀子豉汤加犀角、秦皮、丹皮、赤芍。误药成坏病见之。虽用独参、保元、生料六味。皆不可救。

肌衄 血从毛孔出者为肌衄。脉数。当归补血汤。脉浮。黄 建中汤。脉弱。保元汤。脉盛。

当归六黄汤。滑伯仁治一妇。体肥气盛。因无子。常服暖子宫药。积久火盛迫血。上行为衄。衄必升余。医者犹以为上实下虚。用丹剂镇坠之。经云。上者下之。今血气俱盛。溢而上行。法当下导。奈何实实耶。即与桃核承气三四下。瘀积既去。继服既济汤二十余剂而愈。

一膏粱过饮致衄。医曰。诸见血为热。以清凉饮子投之即止。越数日其疾复作。又曰。药不胜病故也。遂投黄连解毒汤。或止或作。易数医。皆用苦寒之剂。向后饮食起居。渐不及初。肌寒而躁。言语无声。口气秽臭。其衄之余波未绝。或曰。诸见血为热。热而寒。正理也。今不愈而反害之。何耶。盖医惟知见血为热。而以苦寒攻之。不知苦寒专泻脾土。脾土为人之本。火病而泻其土。火未除而土已病。病则胃虚。虚则营气不能滋荣百脉。元气不循天度。气随阴化。故声不扬而肌寒也。惟当甘温大补脾土。斯可向安矣。

石顽治朱圣卿。鼻衄如崩。三日不止。较之向来所发之势最剧。服犀角、地黄、芩、连、知、柏、石膏、山栀之属转盛。第四日邀余诊之。脉弦急如循刀刃。此阴火上乘。载血于上。得寒凉之药。转伤胃中清阳之气。所以脉变弦紧。与生料六味加五味子作汤。另用肉桂末三钱。飞罗面糊。分三丸。用煎药调下。甫入喉。其血顿止。少顷。口鼻去血块数枚而愈。自此数年之患。绝不再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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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璐(1617~1698),字路玉,号石顽老人,吴江(今属江苏吴县)人(《清史稿》载江南长洲人)。祖父张少峰曾在明代为官。张璐少年时攻举子业,后因明亡清兵南下,避战乱于太湖“洞庭山中十余年”(《清史稿·卷五零二》),因此弃绝科举而专心于医药学,至1659年(顺治己亥)返回故里行医与著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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