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中散寒

痞满:先生对食入不化,得嗳则畅的痞满证,根据《素问·太阴阳明论》所述”食饮不节,起居不时者,阴受之。……阴受之则入五脏。……入五脏则 满闭塞”的启示,以及《张氏医通·腹满》所云:“脾胃不温,不能腐熟水谷而胀,附子理中汤”,以脾胃虚寒立论,注意湿滞,选用附子、干姜、荜茇、吴萸之属以温中散寒,二陈汤化湿。如”张,女,早食,暮亦不能消,得噫与呕,即见舒畅,古人所称之胃寒,此症最吻合。炮附块、荜茇、淡干姜、橘皮、赤石脂(包)、淡吴萸、姜半夏、肉桂末、云茯苓、姜汁”。

本案例未明言所患何病,但在精炼的按语中已指出,早食,至暮仍不能消化,得噫气与呕吐则畅,其痞满证已跃然纸上。《素问·异法方宜论》云:“脏寒生满病”,据此,先生重用温中之品,默消阳明遏伏之寒,重振太阴运化之能。

吐酸:《素问·至真要大论》云:”诸呕吐酸……皆属于热”。以后完素亦主热,东垣却主寒,各执一词。朱丹溪在其《丹溪心法·吞酸》篇云:“素问言热,言其本也;东垣言寒,言其末也。”此说从实际中来,是属公允之论。《证治汇补·吞酸》篇也较详细地指出:“大凡积滞中焦,久郁成热,则本(木)从火化,因而作酸者,酸之热也;若客寒犯胃,顷刻成酸,本无郁热,因寒所化者,酸之寒也。”此乃李中梓氏从病理机制上作的进一步说明。先生治吐酸,就总体而言,仍以寒热虚实辨证为纲,并衷中参西地指出,有肝气犯胃、胃寒、胃溃疡诸型,同时各指出其治法及方药。如”徐,男,胃酸过多之原因甚繁,因拂逆而起者属于神经性,古人所谓肝气犯胃;受寒而起者属于消化不良,古人称谓胃寒。胃溃疡亦有胃酸过多,其溃疡即因胃酸过多而起者。他则胃分泌不正常,则因胃之实质变化。凡胃酸过多,对症疗法多用钙剂中和之。原因疗法:消化不良者如吴茱萸汤,肝气拂逆者如逍遥散、一贯煎;胃溃疡者当保护胃粘膜,如吸着剂旋覆代赭汤、独圣散之滑石。亦有胃酸不足亦能吞酸者,以上诸法皆无效,受寒则泛泛有酸意而大便溏、腹痛,不受寒则否,所谓一时性之胃酸过多。炮附片、淡吴萸、沉香曲、延胡索、公丁香、肉桂末(分二次吞)、炮姜炭、益智仁、荜茇、生艾叶”。

吐酸兼见白沫及气候转寒,妇女经期发作频繁者,先生从胃寒论治,方用附子配吴萸、干姜、荜茇、半夏等以温中祛寒化饮。如”吴,女,吐酸而兼有白沫者,多属消化不良之胃酸缺乏;如果气候转变,经期以内,其发益频,亦是神经之过敏。此二者各作古人之胃寒论治。淡吴萸、炮附块、旋覆花、干姜、荜茇、姜半夏、云苓、延胡索”。

“受寒则泛酸”,而无其它不适者,先生称为消化不良,属胃寒,法宗温中化饮,主药与上案吴女相似,如”朱,男,受寒则泛酸,但进酸物质,并不增加其酸,胃部亦不嘈杂,然则其酸是消化不良而来。炮附块、荜茇、川椒目、橘青皮、肉桂末、吴萸、姜半夏、云苓、薤白头”。

如在吞酸的同时,又见纳食后胀满,”脘与腹汩汩有声”者,亦从消化不良论治,方药除用附子配吴萸、半夏等温中化饮外,复加莪术、槟榔破气消积,莱菔子、沉香曲、台乌药以消食行气。如”王,男,主症在胃,进食无论量之多寡皆胀,自觉脘与腹汩汩有声,其外观并不胀满。此非水而是气。征之时吞酸而不吐不痛,关键在消化不良。炮附块、姜半夏、蓬莪术、海南片、生莱菔子(研)、淡吴萸、川椒目、沉香曲、台乌药、上肉桂末(分二次吞下)”。原编者之按语:先生认为吞酸而不见嘈杂、胃脘疼痛者,为胃无火象。治用辛辣健胃方剂,确有良效。这种方剂可以促进胃与十二指肠分泌消化液,也就是前人所谓”温胃”、”醒胃”的方法。但若为时已久,则应该用益气健脾和胃法,如异功散、香砂六君子汤等方剂,较为适宜。

上述各吐酸案均用附子,这是局限于本文选择的案例均用附子治吐酸的缘由,其实先生治吐酸同样是辨证论治的,如赵君”溃疡性之胃酸过多”,则取清法,药用黄柏、柿饼霜;又如吴君”其酸多作于食后二小时许,略进饮食可以缓解”者,予消补兼施法,方用枳术丸加党参;解君”吐酸每发于冬令”者,用黄芪建中汤,此又属补法范畴。而这些案例,又都未用附子。于此可见,胃寒之吐酸,才是附子用武之地。

用附子治疗吐酸与泄泻,在《章次公医案》中,均占较多的篇幅。吐酸除上述4例外,先生还以纳食前后、酸水有与无的变化等,判别胃寒的虚与实的诊断。如”周,男,天寒则泛吐酸水,而脘中隐痛。进食后,其酸益甚。胃寒也。炮附块、炮姜炭、川椒目、薤白头、姜半夏、毕澄茄、淡吴萸、北细辛、赤石脂(分二次服)、橘皮”。此案之症状为实寒,故用附子配炮姜、椒目、毕澄茄、淡吴萸以温散寒邪。而如”王,男,饱食后,其酸能止,以胃酸过剩。过剩之原因甚繁。此方用温胃而不刺激者。炮附块、荜茇、淮山药、陈皮、云苓、生艾叶、旋覆花、沉香曲、潞党参、柿蒂、五磨饮(分三次吞)”。此案之症状为虚寒,故用附子配党参、山药以温补中州。先生治疗时分而治之,故收桴鼓之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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