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回 坐云堂苦耽磨炼 下斋厨茹酒开荤

  却说道济云堂坐禅,刚及三日,意思懒散,志气堕颓。忽地跳起,自言自语道:“不济不济,坐到三更,昏天倒地。”守堂长老听见此语,大声吆喝道:“一心念佛。”道济只得应声曰:“阿弥陀佛!”口虽念佛,身却支撑不来。坐到三更将尽,忽从禅床翻身一跌,两脚朝天,连声叫苦,顶上已跌起一大疙瘩。守堂僧道:“汝何故跌将下来?始初姑饶这遭,以后定照清规处治。”道济也勉强爬起,仍旧坐定。不觉懒脊筋抽他不出,瞌睡虫去了还来,呵欠连天,昏迷着地。猛力排遣,又遭一跌。守堂曰:“今却二次,亦难恕饶。”道济曰:“虽是两次,却就是初次之跌,跌尚未醒,早知就跌初次,便不起来也罢。”守堂听口,到笑了一笑道:“仍旧坐去。”道济曰:“我闻佛经有阿那律陁,常乐眠睡,如来呵责,等为畜生,啼泣自责,七日不眠,失其双目。我若如此不得睡觉,却不瞎堂长老座下又添我瞎眼和尚!”自言自语。坐不多时,又失一跌,却是三次。跌得头上七高八低,九肿十突,却是难看。守堂曰:“道济新做头陀,正好吃几竹片。”守堂一下打去,道济高声大叫:“一个光头,跌了许多礧块,又加竹片,弄得青黄紫绿,却像甚么东西!你虽做了守堂,何等恁般狠毒!如今也不想睡了,且到长老前说个明白,看你怎生说得有理。”守堂曰:“打得一下,你去告诉。”堂中不知多少僧众,却没许多理会。道济也只得耐着性子谢道:“阿哥,是我不是,以后只打轻些,不要打着肿处便了。”守堂含笑而去。天已渐明,两手摸着头上疙瘩,比初又觉高大,连声叫:“苦恼!苦恼!坐得一日,许多块起。若坐几月,头上没处安顿疙瘩奈何?原是我自己寻来痛苦,勉强再熬两月,另作商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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