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

    却说姑苏主到了二十九日子时,腹中疼痛起来。正是瓜熟蒂落,到了寅时,一胎产下两个女儿。翠钿服侍主母上了床,把些茶汤来吃了。还是姑苏主平日调理得好,身体也不至十分辛苦。

    翠钿去看两个孩儿,身也不动,声也不出,就是瘫软了一般。便拿去一并丢在壁脚边,把些草纸来遮了。外边有侍女来望,只说咋日偶冒风寒,不能起身。

    翠钿心下思想,万金不来,十分忧恐。道:“天杀的,为何不来收?是忘了?”

    正在疑惑,只见万金急忙忙挑了两个盒子走将来。

    翠钿见了骂道:“天杀的,害死人也,夜间夫人生下两个女儿,专等你来哩!”

    万金道:“夫人健么?”

    翠钿道:“夫人倒健。只是这两个冤家怎么得出去?”

    万金道:“且去见了夫人自有道理。”

    万金来到房中,姑苏主道:“你来了,我方才生下两个女儿,只见红光满室,想他长大必有好处。你须好好藏了出去,用心看管。倘得他日后成人,也不枉了我与你相叙一场。”

    万金道:“小人拿两个盒子在此,只说府中差送供给,如今就把他放在盒内藏了出去。小人外边乳母房子俱已停妥,不必主母挂念。”

    姑苏主道:“这等我放心了。”

    翠钿就把孩儿装在盒内。万金别了主母,挑了盒子,大踏步走出门来。竟到自己家中,开了盒子取出孩儿,交付与妻子。

    到第叁日,才开声啼哭。这妇人看他胜如自己生的,万金欢喜,自与妻子过活,也不敢十分到府中去了。

    不一日,赵曼封王回来,去王家见了丈人,又去见了姑苏主道:“夫人如今身体健否?”

    姑苏主道:“妾自相公去后.病体渐觉好些,如今已好了**分了。”

    赵曼道:“今日就请夫人回府。”

    遂辞别王孙,差人迎接夫人回去。

    到晚饮宴毕,赵曼出去几时,一路风霜劳顿,不要说女色,就是男色也不得见面。如今回来怎禁得欲火倡狂,便与姑苏主百般快乐。万种欢娱,绣被中慢效鸾凤,牙床上共谐秦晋,耳畔啧啧哝哝,惟是钻心密语,枕边咿咿哑哑,都是动兴氵㸒声。

    赵曼弄了一会道:“我一向不与你同衾共枕,那知你这般知趣。”

    姑苏主道:“你虽然有了冯万金,不到我房中,我无日不思想你。如今却教我怎的不快活?”

    把两腿勾了赵曼的腰,赵曼麈柄齐根放进,直到酣美去处。姑苏主遍体酥麻,赵曼又将麈柄在牝中四围绞了一通。姑苏主提身不住,赵曼又尽力抽了一会,却便泄了,把个帕儿揩得牝具乾乾净净,交颈而睡。有词为证:

    误佳期

    一自那人去后,满口凄凉,依旧一庭芳草。

    怨清幽,却把人僝愁。

    此夜结同心,霞滴花心透,

    今朝得意慢追欢,不许催清漏。

    那冯万金也知赵曼回来,便对妻子道:“赵爷回了,我去叩见,若得搬进府中,又好与夫人往来,强如在此居住。”

    妻子道:“如此甚妙。”

    万金即去叩见趟曼。

    赵曼道:“你为何不在我府中?”

    万金道:“小人新取得妻子,不曾禀过老爷,不敢擅自进来。以此权在外边居住。”

    赵曼想道:“如今有了妻小,年纪又老成了,留他在家穿房入户,也不是道理。”

    便对他道:“你既有了妻子,我府中也不稳便,与你白银二十两,在外边做些生理过活;倘有事,便来唤你。”

    万金只得些白银子,叩谢归家。

    不觉光阴似箭,日月如梭。女儿也是七八岁了,大的取名宜主,小的取名合德。宜主天性聪慧,诗词歌赋,琴棋书画,看过就能解惑。

    一日,在万金箱内检得一件医书,是彭祖留下方脉,拿来看了一遍,正觉有味。里面有一款道:“凡女人与男人交媾过了,须如此如此,运气之日还如处女。”

    不觉嘻嘻的笑,拿到房中细细看了,便晓得运气诀窍。虽然有些动情,只是年纪尚小,万金夫妻管得紧,便胡行不得。他姐妹在家只得做些针指,看些诗词,习学音律,不在话下。

    常言道:“坐食山空。”这冯万金赵曼又不来唤他,因此再无出息,家业日渐凋零,只好去帮些闲过日子。

    宜主、合德到了十五岁,姿容出世,窈窕无双,纤腰嫋娜,小脚妖娆,宜主便觉举止翩然。就是花枝风颤的一般,都是天生就的。这一段轻盈弱质,哪里是常人学得来的?当时的人都取名叫他做飞燕。

    你道他为何这样轻的身子?只因前世是个燕精转世,所以不重。合德生的比飞燕略肥些,却也肌肤润泽、出俗不濡,性格幽闲,丰姿俊雅,熟於音律,工於词赋,尤善於谑语。每出口轻缓可听。振振有词,单道那妇人美貌。

    他姐妹二人常夜坐谈心,皆有凤求鸾配之想。不料万金愈加贫穷,食不聊生,郁郁成疾。

    一日叫妻子道:“我病十分沈重,多分不济事了,我原在赵府中走动,赵爷极喜我的。待我死后,你们都到赵府中投生便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便哽咽起来,呜呼哀哉。一命已归泉府。妻子无银殡殓,只得到赵曼处,借几两银子收殓了。母女叁人在家做针指,卖些银子,将就度日。

    不想江都大旱,田中颗粒无收,兼之时气大行,这飞燕的母亲也患病在床。唤飞燕、合德二人到床前吩咐道:“你二人虽非我所出也,是我乳哺一场。今已长成,望配过女婿,养我半世。谁知我今病重,倘或死后你可将我箱中几件衣股卖了,殡殓我。你二人生长闺门,年纪幼小,那得能过活,可往赵府叩见夫人,倘或另眼看顾也不见得。”

    说犹未了气绝归阴。撇得飞燕姐妹二人,朝无呼号之食,夜无鼠彘之相,四壁萧然,室如宁馨,只好做些针指过活,值此荒年,哪里去卖?二人商定,还按父母所言,去叩见赵府姑苏主,再作计较。

    出得门来,只见挂着孝,二人看见是姑苏主王氏的。二人大惊:“我与你这般苦命,今夫人也死,倘进去投他,做了死下贱人,不是投生竟是投死了。”

    闻得人说长安成熟,只得流转长安居住,姐妹做些草履到市上换些柴米度日。那市上人都称赞他标致,指望看上他来换时节,分外多与他些。

    内中有一个风流子弟,生得聪明俊俏,专好打鸟的,人就绰号他做射鸟儿。年纪有二十多岁,家财约有数百金,只是未曾取妻。你道缘何未有妻小?只因他浪荡闲耍,长安城中家家晓得,因此不肯将女嫁他。他偶出来看见飞燕、合德,将草履来市上换柴换米。果然天姿国色,体态妖娆。打听得他止有姐妹二人,别无父母亲戚,意欲取他为妻。常常着人送些柴米蔬菜,去结识他。飞燕、合德想他与我非亲非戚,难得这般厚情,心中也有些歆动。

    事不觉秋尽冬初,朔风正起,忽然降下一天大雪。一连叁日,姐妹二人在家柴米都吃完了。哪里出门换得?看看挨到将晚来,雪略住了些。合德到市换米,挨到家中,天色已晚,哪得个柴米炊煮,正是屋漏又遭连夜雨,行船又遇打头风。

    二人叹息了一会,只得忍饥而睡。睡到半夜,饥寒难忍,再睡不得。飞燕道:“天气又冷,肚中又饥,我和你贴背坐了罢。”

    说到伤心之处,不觉大哭,二人坐到天明。

    只见那射鸟儿,夜间思想飞燕、合德道:“这几日不曾着人送些柴米去,明日不若到他家间耍一回,就探他声口何如?”

    到了天明,叫小厮提一壶酒,装几个果碟,买了些点心,自己打扮得齐齐整整,亲来到飞燕家中。

    ??飞燕、合德出来迎接道:“草茅之舍,得君光顾,蓬荜生辉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村夫俗子得亲芳颜,实出万幸。我思昨夜天气寒冷,孤身极难消遣,特备一壶淡酒,为二位姐姐解寒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往常多承君家周济,无可报恩,又承厚情何以充当?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这些小事何劳致谢?”

    即令小厮酒来。叁人吃了几杯,彼此便有合情之意。又吃了几,酒己完了。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酒没了,再去买些来。”

    即去袖中取了银包,解开取了一块银子,约有五分重,递与小厮道:“亦去槽房内沽他几壶好酒,家中再整些蔬菜来。”

    小厮应声去了。射鸟儿见他姐妹两人,一点欲火发起,那里控制得住,又不敢大胆,只得假意道:“二位姐姐,这样天气何苦甘自冻饿,不如待我替姐姐做一个媒,择一佳婿,遂了姐姐终身之事。作承小弟赚几媒子,不识尊意何如?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虽然要嫁丈夫,哪得人来娶我这穷鬼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休得太谦,请问姐姐要嫁何等人家?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只像君家这样人材便够了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若像弟的,恐不称佳婿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我姐妹二人,屡受君家恩惠,无以为报。倘蒙不嫌弃,愿奉箕帚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既承姐姐厚爱,今且权效一夕之欢。待小弟后遣媒妁,取二位姐姐归家,永谐伉俪。小弟一身之愿足矣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妾见君家风流慷慨,济困扶危,固献以身事。今欲苟合,不待媒妁之言,今人耻笑,妾断不为也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便双膝跪下道:“姐姐今若不肯垂怜,小弟实难再生,愿就姐姐前自尽。”

    合德连忙扶起来,对飞燕道:“姐姐只此一次,那里便有人知觉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还是二姐之言有理,只此一次。后来再不敢胡行,直待娶得姐姐归家任凭我便了。”

    飞燕见他情极,便道:“既欲如此,也待晚来。”

    说罢,小厮拿酒肴来了,摆在桌上。射鸟儿即叫小厮炊饭来吃,小厮应声去了。即炊熟了饭,叁人吃完,又汤酒来饮了数杯。射鸟儿对小厮道:“我今日还要到城中算账,明日才得回来,你先回去。”

    小厮应声辞别去了。

    射鸟儿觉得有些酒兴,又得飞燕这句话,恨不得一时便晚。那张不识羞的脸儿,勾肩搭背做出许多风骚模样。飞燕姐妹也自小思量这件,况兼见了射鸟儿打扮得风流俊雅,愈加心动。只恐做出事来,有人知觉,便在此安身不住,因此只愿射鸟儿娶回家去,便好放心落胆。

    叁人待到红日西沈,射鸟儿便把飞燕、合德扯来坐在两腿上。此时飞燕欲心萌动,哪里按纳得住,连自己日夜所说不肯多合的话都忘记了。便问射岛儿道:“我思想男子的麈柄甚是有趣,但不知是怎的模样?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是方的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咦!我不信,若你是方的,却怎么放得我们圆的里边去?”

    合德说:“把他的来看便晓得了。”

    就伸手去射鸟儿腰间,扯下裤儿一捻,此时正是高兴的时节,那麈柄便是火热铁硬的。

    合德道:“为何这样火热又硬得妙,若是放在我们的里边,不知怎的快乐?”

    射鸟儿也把手去飞燕腰间把pin户一摸,只见也是热烘烘的光滑有趣,把指头轻轻的透了一透,引得飞燕痒起来,便将射鸟儿搂定走进房去。叁人脱了衣股,滚作一块。

    飞燕将麈柄紧紧捻住,再不肯放走,道:“我要得他紧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你既这般要,为何日间有许多做作?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你不要多说了,快些放进来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你可仰面睡着,等我放进去。”

    飞燕就仰面睡着,射鸟儿将他两腿扳开,把麈柄抵在牝口,便顺手将口内的幸唾搭了放在门口,飞燕感觉情动。射鸟儿着实一得响的,一声竟进了半寸,觉得里面有些急疼,只是兴浓得紧,哪里还顾得着痛。射鸟儿把麈柄放在pin户里,只见户还流了些(违禁词语-已隐藏),就觉得间骨慢慢的,遂将进去看看放到尽根,抽了一会才有些痒发起来,便不知那痛。

    飞燕道:“快些抽,为何停了?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方才你说痛,故此我不敢抽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如今却不痛了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若是不疼,我自有制度。”

    就把两手勾住飞燕的腿,紧抽慢送,弄了一个更次。

    合德在侧还听得心痒,道:“姐姐你日里还不肯,是我劝你的。如今也等小妹受用些,教我看了你们这等行景,焉熬得过哩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若不弄到罢了,如今却怎丢得手。”

    把两腿钩定射岛儿的腰,乱将臀部耸起来。射鸟儿又把麈柄在里面,四围抹擦至飞燕气力耗尽兴致。

    闻低前道:“好哥哥我支撑不过了,且停一会再弄罢。”

    合德道:“也该停一会儿,等我也略尝滋味。”

    飞燕把汗巾儿拭乾了,睡在半边。

    射鸟儿连忙趴到合德身上,将他(违禁词语-已隐藏)一摸,便道:“为何是这等湿的?”

    合德道:“你不要管?”

    射鸟儿即将麈柄用力抵进,弄了半晌。

    合德道:“为何起初有些疼?后来却痒起来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疼的时却少痒,动时节,多疼以为妙。”

    合德抱射鸟儿亲一个嘴道:“我的兴又来了,你可快些弄,方才姐姐比我何如?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没有他异可称双美,只是弄不倒的才是高手。”

    合德道:“怎叫做弄不倒的?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像我这样抽进抽出,我却抽得不耐烦,你偏更加发兴,便是有手段的女子。”

    合德道:“你抱我试试看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把件衣裳贴起了,合德的腰把麈柄直抵牝心之上,合德正在酣美所在。只管颠播起来,搂得射鸟儿当不过了,又把麈柄一收,两锁那里,忍得住便大泄了。

    你道为何?这样弄不倒,只因是前世狐精转世,又兼看了彭祖的方脉,自然又氵㸒又耐战。

    射鸟儿对合德道:“我往时与妇交欢通宵不泄,怎的运遇着了你,便泄了。姐姐真女中豪杰,风流中巨帅了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不管你,还要你弄倒我尽与。”

    再罢,射鸟儿只得将这绵软的麈柄,又弄了一回,叁人搂做一头睡了。有词为证:

    锦堂春

    锦帐罗帷影,独鸳鸯被底寒生,

    鲛綃湿透相思泪,盼煞多情。

    豆蔻合苞初试,樱桃绽破难禁,

    阳台**心如醉,着意再温。

    正是欢娱嫌夜短,寂寞恨更长。不觉天又明了,叁人顽了一会起来。

    射鸟儿便回去,飞燕、合德道:“妾姐味二人蒙君雅爱,愿以身事君,不惜微贱之体。但恐君后有他爱,使妾有白头之叹,奈何?”

    言罢泪下如雨。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既承姐姐宠幸,刻肺盟心,异日若有他幸,永堕阿鼻地狱。”

    说毕,恐显人来有人知觉,只得辞别而去。

    回家拿了银子,去到市上衣铺里,买了几件棉袄,两条棉裤,一条锦被。家中量了几斗米,准备些蔬菜,馀外几两银子,叫小厮送去。那小厮把物件挑了来到飞燕家里。飞燕见了许多,更加欢喜,教合德收了。

    问小厮道:“官人几时到我家来?”

    小厮道:“明日晚上淮来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你对官人说,我有事要与官人计较,明晚千万早来。”

    小厮应声辞去。

    飞燕、合德穿了绵袄,夜间把棉被盖了,就如火坑一般暖。飞燕道:“今夜与前夜真个天差地远哩。”

    又把射鸟儿好处,说了一会竟睡了。

    次早起来,整顿些歲饭,叫钱又沽了几壶酒,专等射鸟儿来。等到黄昏时候,雨雪沉沉,甚是寒冷。不料射鸟儿被一个朋友拉去饮酒,再不能脱身。

    飞燕等了半晌不来,心中焦燥。站在门首观望,不多时射鸟儿已到,见飞燕独立在门前,慌忙把衣袖来遮了飞燕的脸心疼道:“这样寒冷时候,姐姐怎不自保重。”

    又把手去怀中一摸,只见肌肤温暖,惊问道:“这样寒冷身体尚然温舒,姐姐是月宫人也?天台人也?巫山人也?”

    飞燕也不道其缘故,只是嘻嘻的笑,挽了手竟到房中。

    合德见了道:“冤家为何到这时才来,使人牵挂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得罪,得罪。”

    叁人遂坐下饮酒,饮到半酣。射鸟儿把飞燕二人,每只手搂了一个。飞燕酌了一杯酒递於射鸟儿。射鸟儿叫了半杯,留半杯递与飞燕吃。射岛儿斟了一杯递与合德,合德吃了半杯,留半杯递与射岛儿吃。叁人吃到二更,都有些醉。收拾馀酒,各各脱衣而睡。只见他叁人交颈贴胸,说不尽许多快乐。颠鸾倒凤,道不尽无限风流。

    弄了叁更时分,把两个娇娘弄得精神恍惚,意乱心迷,口里只是叫道:“快活、快活!有趣、有趣!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姐姐这样弄,你道有趣,可惜如今天冷,只好是这样。待来春,天气暖热了,姐姐归家拿一本春意儿,都是男女交媾取乐的样子,与你照样做去,才是有趣哩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兀的不要快活死了么?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只要快活哪里管得死。”

    就把麈柄望飞燕的牝里直抵进去,投住了尽根,抽了百馀抽,飞燕按擦不住,涓水直流,又把合德弄了一会,尽根抽了二百馀抽,终是战合德不过,不多时又早泄了。

    合德把帕儿拭净后,飞燕道:“这样有情知趣的心肝,我怎舍得?你可着急央媒人来说,娶我归家才可终身快活哩。”

    合德道:“姐姐嫁他,我情愿做个偏房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待我娶了大姐姐,二姐姐待我寻一个没用的丈夫嫁了他,日后断然我来走动,岂不是好。”

    合德道:“这使不得,你若不来,我哪里寻你?岂不误我青春。

    讲了一会,不觉都睡了。

    次早起来梳洗毕,射鸟儿要回去。

    飞燕道:“你可速央媒来娶我。若只是这等朝去暮来,终非久长之计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我今日即要往乡下讨租,回来大约年边了。待正月我自央媒来娶。不须姐姐叮嘱。”

    辞别归家。有词为证:

    鹊桥仙

    今宵欢会,芳心微露,金樽莫惜频相。

    顽锦衾雩透情郎,温便胜,鹊桥偷渡。

    江流醉脸,佳人重劝,风月襟怀难诉。

    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有朝朝暮暮。

    却说世上的事,若要不知,除非莫为。有这等凑巧的事,飞燕住居地方,有个光棍,绰号撒泼癞王二,专一在街上行凶作恶;官府几次治他不下。

    自飞燕那日搬来,王二自见这两个女人,别无男子,便走到他家,讨茶解渴,欲嘲戏他,被飞燕抢白了一场,只得忍气吞声记在心里。

    这一日,王二包别人一头官事,起早到府前去,正从飞燕门首过。看见射鸟儿在里边走出来,他心里想到:“两个丫头这样可恶,我前被他抢白一场,他到与射鸟儿搭上了,叫他不要慌。”

    一边走一边思量。恰好撞着一个夥计,绰号叫活阎罗张叁。

    王二便对他说:“我前日与你说的那两个女子,昨被射鸟儿搭上了,却如何处他?”

    张叁道:“我与你没有射鸟儿这家事,又没射鸟儿这人物,他如何看得上我们。他今既与射鸟儿搭上了,便不是良人家。我与你今晚赶追去强奸他一次,使出了这口气。”

    王二道:“讲的有理,我今到府前完了这件官事便回,你可在家等我。”

    常言道:“隔墙须有耳,窗外岂无人?”

    不想背后一个人姓钱名五,众人见他嘴尖无腮,貌像猢狲,就叫他钱猢狲,挑水营生,那飞燕家也是他挑水。这王二与张叁计较的话,尽被他听见,忙跑到飞燕家中报道:“如此,如此。”

    飞燕大惊。对合德道:“射鸟儿又往乡下去了,却怎生是好?”

    钱五道:“小人与二位姐姐商议,不若移居洪福巷内,租赵府一间房子住下。那巷内皇府不时来往,再无人敢来搅扰。夜间还有一般班巡风。你道王二,张叁敢来搅扰你么?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既有这个所在,就劳你挑家伙到那里,我重重谢你。

    合德道:“只是射鸟儿不知怎的去处?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他少不的寻来,如今顾他不得。”

    姊妹二人忙收拾行李、家伙,随钱五迳走,行了二叁里路。已到洪福巷内,那巷内有个侍郎节度使,姓赵,名临,就是赵曼一孤宗支。因孝元皇帝驾崩,太子考成皇帝即位。那孝成帝年纪幼小,耽於酒色,时常到赵临府中宴会。以此赵临极有权势,家中侍婢都是会吹弹歌舞的,毫富无比。这巷内房屋尽是他家买的。巷内有一个牙婆,姓金。只有一个老婆子他专一做媒,极会骗人,因此叫他全华嘴。时常在赵府中走动,赵临也时常作承他的。

    这钱五领了飞燕二人,挑了家伙,竟来到金婆门首。揭起竹帘儿叫前:“有人在么?”

    只见一个老婆儿出来问道:“那个?”

    钱五道:“有二位女娘特来寻你。婆婆有事相烦。”

    老婆儿便叫道:“妈妈有人寻你”

    金婆闻唤,忙走下楼,见了两个女娘。便问道:“二位姐姐哪里来的?这个挑担的好像钱猢狲。”

    钱五道:“你不要花嘴惹人。”

    金婆道:“又来取笑,我问你,二位姐姐从哪里来?”

    钱五道:“姐姐就在前边二叁里路住,他是孤身,又无男子为他。地方光棍搅扰不已,只得搬来,要寻赵府一间房子居住。”

    金婆道:“这样里边请坐,老身一揽便收管,教姐姐住得安稳。”

    飞燕、合德,进内坐了。

    金婆道:“二位姐姐上姓?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在下姓冯,早丧父母,不幸流落,被人欺侮。”

    金婆道:“原来如此,待老身替二位寻一个上好去处。”

    老婆儿搬饭叁人吃了。

    金婆道:“二位请坐,我去寻了房子便来。”

    遂走出门,行到赵府门首,问门公道:“你府西首一间精制空房子如今却在么?”

    门公道:“问他怎的?”

    全婆道:“我有两个孤身女娘,是好人家儿女,特来寻你间房子与他住。”

    门公道:“你去见老爷便是。”

    金婆走到里边,恰好赵临在内里与奶奶闲话。

    金婆走上前,嘻嘻的笑道:“万福。”

    奶奶道:“你这几时为何不到房府中,说些新闻,讲些笑话。”

    金婆道:“前日王府、张府、孙衙、李衙,都是我做的媒,因此不得工夫。”

    赵临把扇子在金婆光头上打了一下道:“怪不得这头越磨光了。”

    金婆道:“老爷又来取笑。”

    奶奶道:“你今日为何到此?”

    金婆道:“因今日有两个孤身女子,也是老身亲识,他要托老身赁间房子。我看他容貌秀美,天下无双,决非下等之人。我见老爷府西首,有叁间花厅,老身愿主张与他,房钱都在老身身上。”

    赵临道:“你来讲就与他住罢。”

    金婆欢喜作别出来,回家对飞燕道:“姐姐好造化,恰好赵府西首有叁间花厅,其室精雅幽净。我与老爷说了,便应承与你住,也是你的缘法。你们就此起身。”

    飞燕、合德走出来,叫钱五挑了家伙,竟到花厅安下。

    金婆道:“这个所在何如?又幽雅齐整,再没人来扰搅的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多谢妈妈厚情,改日自当补报。”

    金婆道:“补报倒不要,我明日买一尺鞋面,做双绣花鞋儿与我穿便是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这个当得效劳。”

    钱五插口道:“这也是难题目,只这双鞋子须用千朵牡丹花哩!”

    叁人笑了一回。

    金婆辞别去了,飞燕叫钱五:“你且在我家中相帮几时去。”

    钱五道:“只是担搁了生意怎好?”

    合德道:“我算银子还你就是。”

    钱五道:“这个使得。”

    便去把床铺上,把灶安下。飞燕与他几个银子,市上去籴几斗米,买下两担柴,又把些银子叫钱五去零剪店中买了几尺布宁丝,几尺白绫子,将宁丝做了一双鞋,上面钥些花,果然做得好看。几尺白绫子,做了一幅美人图。

    过了数日,只见金婆来到,坐下说道:“几日不来看你,你好么?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多谢妈妈记挂,前日做了一双粗鞋送与妈妈。”

    金婆道:“生受你了。”接上手来看了笑道:“好手艺!做的花儿就是活的一般,可爱得紧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不中穿,休得见笑。”

    金婆道:“我咋日往赵府中,老爷要我寻个绣娘,做两套百花衣服,正思量个好手段的做。我看姐姐这样生活,真是无比赛的,待我进去对老爷说去。倘若要时,图些房钱也好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若得如此更妙,前日我姊妹二人做得一幅美人图在此,就央妈妈送与老爷看。若中意时,作为进见之礼。”

    金婆道:“拿来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飞燕拿来展开。金婆看了,惊得呆了。道:“有这等奇异的手段,业实召趣,老爷见了必然欢喜。”

    就放在袖里,来到赵临府中。见了赵临道:“老爷前日托老身去寻绣娘,遍处没有高手。不料,如今住老爷房子的二位女娘,到有手段,做来就是活的一般。咋日做双绣鞋与我,果然精妙。”

    就在袖里取出那幅图儿递与奶奶道:“这一幅美人图就是他们做的,托老身送与老爷以为进见之礼。”

    赵临展开看了,只见鲜艳美貌,百倍精神。甚是欢悦道:“舍下有这样聪明的女人,只这一幅图儿,就值千金了,明日就去请他来一见。”

    金婆道:“老爷首肯,明日就去领他进来。”遂作别而去。

    出了府门,一迳走到飞燕家中。道:“你们真造化得紧,不想我送这幅图儿与老爷看了,不胜之喜。叫我明日领你们二人进去,想是有些好处。”

    合德道:“若有好处,决不忘妈妈。”

    就叫钱五去沽酒,买肉。叁人饮了半晚,金婆作谢归家。

    次日早饭后,金婆走到飞燕家里。飞燕、合德打扮得齐齐整整,叫钱五去报告射鸟儿说:“我搬在这里,叫他早晚悄悄地可来。”

    就关了门,同金婆走到赵府。进去见了赵临。赵临一见,心下暗想:“世上有这般标致女子,若不是这幅美人图,几乎埋没了。”

    就叫奶奶进去房中商议道:“我看这女子,生得德性幽贤,仪容窈窕,意欲认他为女,不知你意下何如?”

    奶奶道:“我正有此意,但不知他们怎的意思?”

    遂走出来问飞燕道:“二位上姓?何方人氏?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妾娃冯,父名万金,江都人氏。妾名飞燕,妹名合德。父母早丧,只有妾姊妹。”

    奶奶道:“既如此,老爷欲收你二人拜为义女。在我府中过日子,日后择过好女婿嫁你,你意如何?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若得如此抬举,没世不忘大恩。”

    奶奶就请赵临走出来。飞燕、合德拜了。赵临吩咐,摆下酒席与金婆,飞燕、合德叩谢共饮。飞燕合德叩谢,赵临饮罢,令人去叫钱五来,赵临吩咐道:“二位小姐留在我府中,他厅内所有家伙物件都赏与你,可收拾回家居住。”

    钱五叩头称谢。飞燕悄地叫钱五与他说道:“你曾与我约射鸟儿么?”

    钱五道:“小人咋晚去见他,他说明日准来,如今怎的回覆他?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多多致意他改日,若能出身,当再与他相会。却不可两方保全的上。”

    说罢泪下,钱五应前起身回去,报知射鸟儿。

    却说射鸟儿自从那日别后,正寻思媒人做亲。只见钱五走到家中,传了这个消息,那里按得住心火,即时打发了钱五。次早就走到洪福巷,金婆家访问。

    只见金婆知道另人吵闹故事,又是个后生来寻他,便有些疑心,问射鸟儿道:“你是他家什么亲戚?他说并无弟兄子侄,你来寻他怎的?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我是他的紧邻,刚搬来此地,特来望他。”

    金婆听了,不分皂白,劈面一个把掌骂道:“你这小油花,小光棍,那姐姐因为你们吵闹不过,悄地搬在这里居住。这个所在。你还敢再来撒泼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妈妈怎的就打?我与他拜为结义兄姊,我便见有何妨害?”

    两人正在争闹,早已惊动邻舍,都来问道:“妈妈为何事争闹?”

    金婆道:“有二位孤身姐姐,因为被人吵闹,悄地搬在这里赵府西首居住。老爷因他绣作奇妙,留为义女。如今这个小光棍,端然还要来寻他,老爷得知不当稳便。”

    众人道:“小官没理,赵府可不是好耍的,还不快走。若再迟延,送到赵府打断你的脊筋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放你狗屁!我又不曾违条犯法,怎要送我?”

    众人都忿起来,扯扯拽拽,拳头脚尖打了无数,射鸟儿只是讨饶。

    金婆道:“列位,就饶他这次,下次定不饶他。”

    众人道:“既是妈妈说,且放他去。”

    大家你推来,我推去,推得射鸟儿好苦,头昏目暗,站立不住,遍身伤损,闷闷走出洪福巷,踏步回家不出声,倒在房中睡了。思量这场屈气,怎生了得!过了二日,厌厌成病,请人调治不提。

    却说飞燕、合德入了赵府,终日做些针指。闲时赵临叫他学习歌舞。那飞燕积思精切,终日学习,不思饮食。不上半年,那歌舞都学得十分精妙。赵临看了大喜,不在话下。

    却说汉成帝在位,改号为永始元年。一日坐朝已毕,闲暇无事,传旨与官奴驾幸赵临府中去。官奴传旨,即忙排了高驾,一面飞报赵临。赵临急忙打点侍候。不多时,只见御道喧呼,汉成帝圣驾已到。赵临远接到家,叩拜已毕,坐了半时闲话。一壁厢整宴在万花楼上,一壁厢女乐喧天,迎成帝坐在正席。赵临赐坐在右边,吹一回歌舞,一回成帝微有醉意。

    赵临奏道:“臣有一女名飞燕,歌舞精妙,唤他来与陛下,侑酒何如?”

    成帝道:“如此甚好,快宣他来。”

    赵临即叫左右请飞燕小姐出来。飞燕闻外面呼唤,遂整顿衣股走到万花楼上,轻移莲步,款促湘裙,容貌如海棠滋晓露。腰肢似杨柳迎春风,浑如浪苑琼姬,绝胜桂宫仙子。叩拜已毕,立在赵临后面。

    成帝见她情致动人,身材飘逸,定晴看了半晌,便有属意的光景。问道赵临道:“试舞一回。”

    赵临道:“只恐有污圣目。”

    成帝道:“不必太谦。”

    赵临即令一边承应,只见鼓乐喧天,笙歌话耳,飞燕螫衣而舞。

    有诗为证:

    洞房花烛明,燕语双舞轻。

    顿腹随疏节,低还逐上声。

    步精行初进,衫飘曲未成。

    鸾回镜欲满,鹤顾市应倾。

    己曾天上学,讵是世上人。

    成帝看罢,不觉神视飘荡,喝采不已道:“舞得妙!舞得妙!教朕一见魂消。怎得这样轻盈,果然名称其实。”

    赵临就教飞燕敬酒,飞燕把大杯斟了。一双纤纤玉手捧了跪在成帝面首。成帝双手挽扶起来吃乾了酒。飞燕走下来,成帝见了这样娇姿,一眼不动看着他。欲要与他调戏,又恐失体,欲开口要他,又恐不得如意。怎当得眼角留情,如醉如痴。没奈何,只得按住性儿,又吃了一会。赵临又叫飞燕来敬酒,一气饮了几杯,不觉沈醉,排驾起身。

    赵临送驾回宫,叩谢归家。思忖汉帝属目看着飞燕,便知有爱惜之意。到了晚间进房与夫人商议道:“今日圣上一见飞燕如醉如痴,少不得后来必定要取他,不若做过人情送与圣上。倘日后宠爱,我们可保长久富贵。”

    夫人道:“所见甚是,须当速行。”

    次日五鼓,赵临起床梳洗毕。把那百花绣衣穿了,上轿舆带着飞燕来到朝门外,恰是早朝时分。赵临朝罢,侍立班中。那成帝受朝之后,位殿官喝道:“有事出班早奏,无事卷帘退朝。”

    赵临出班跪下奏道:“微臣赵临有事冒奏天威,迄退众臣方启奏。”

    成帝道:“众卿暂退,有事再宣。”

    只见众臣纷纷下阶去了。

    赵临奏道:“女飞燕以朽弱之质,因不足以充后官。昨日偶尔奉献杯肴,承蒙陛下垂顾,特来献上,不知圣情容纳否?”

    成帝闻奏大喜,便道:“今在何处?”

    赵临道:“现在朝外,不敢擅入。”

    成帝道:“爱卿雅意,朕已悉知,快宣进来。”

    赵临即出了朝门,带飞燕来到殿上。娇声宛转,叁呼万岁,叩见成帝。

    成帝看见如花似玉的女子,怎禁得满面添花。就双手扶起道:“爱卿不要辛苦,免礼罢!”

    即着司礼监取异锦百端,赐赵临道:“今权赐此锦,异曰另行望转。”

    赵临谢恩而去。

    成帝谢了朝衣,与飞燕同辇回官去。见许后,许后道:“何来?”

    成帝道:“此乃赵临之女,名为飞燕,昨到他家饮酒,我见他仪容俊雅,歌舞精妙。赵临见我喜他,今日特献於我。你道生得如何?

    许后道:“这样美貌非世间所有,只恐把妾形落了奈何!”

    成帝道:“许卿休得多心,新人旧人都是一般看待。”

    当晚设宴,叁人畅饮。飞燕号为婕妤。

    当时有承先司席者名呼樊嫕,成帝即令樊嫕另设铺陈迎春馆,临幸飞燕,那樊嫕原来与飞燕是姑表兄妹,晓得射鸟儿的事。心内忧惧,恐怕露出马脚,为祸不少。只见成帝得了飞燕,就是得了宝贝一般,开怀畅饮,尽醉方休。

    樊嫕奏道:“请圣上驾临迎春馆。”

    成帝即别了许后,与飞燕同到馆中。有词为证:

    桃源忆故人

    风情妖冶天生就,冰雪肌肤清瘦,莫把双娥题。

    皱传杯,手殷勤,持劝黄昏后。

    惟有暗香,满补此夜,月明如画,春兴浓如酒。

    话说成帝同飞燕到迎春馆,与飞燕坐在床上道:“朕今日得了爱卿,一生之事足矣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贱妾弱质,污秽圣躬,罪源沧海,落得陛下不欺弃,永谐白首,妾之幸也。”成帝道:“不必远虑,且尽今夕之欢。”就两下解了衣服。成帝把手去pin户上着实捻了一把道:“心肝,这个妙物有趣,有趣。”

    便将麈柄往pin户里扒钻,那里钻得进。飞燕闭目开握涕颐下,假意战栗不胜,把手搂了成帝道:“痛得紧,教我怎熬得过哩!”

    成帝把津吐揩湿了又放不进。你道为何放不进?原来飞燕闭息顺气,依先如处女一般。又兼成帝麈柄大了如何放得进去。成帝弄了半个时辰,愈加情趣,把飞燕颈上咬了一口道:“俏心肝,这样弄不进,教我兴发,怎的发付哩?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须是耐心才好。”

    成帝又钻了一会,毕竟放不进,只得叫一个宫女,名唤曹宫,酣战了一遍,方得尽兴。

    一连叁日,毕竟不能够妥当。成帝只把曹宫来出气。百宫问成帝,婕妤为何几日不能与圣躬相接?成帝道:“赵婕妤,丰若有馀,柔若无骨,迂处谦畏,若远若近,礼义人也。”

    宁与女宫婢胁肩者,比那当晚,又幸飞燕,飞燕只得勉强承受,着力钻研,方得进了寸许,成帝俏然呼:“你这件柬西委实有趣,教我费了许多气力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妾今日遇陛下,若花遇风雨一般,实难禁受,须要缓款些儿。”

    只见他口里一面说,那麈柄悠之里只顾送将起来。把成帝搂紧了,又把舌尖过度在成帝口内,引得成帝兴浓起来,尽根立人,慢拽紧抽,弄得两下里动了火。却似鱼胶粘的一般,那里肯放开,弄得一个多时辰。成帝才觉兴尽,只见飞燕点尽缠绵,香凝满席,将巾帕拭净了,倒头而睡。

    未知后来飞燕怎生得宠?怎生行乐?且听下卷分解。

    卷之叁

    话说成帝自幸了飞燕之后,再不到许后宫中,只与飞燕作乐。

    一日,外国来进五蕴七香汤、通香沉水、降神百蕴旨。成帝都赐与飞燕。飞燕终日把他来沐浴薰衣,便自透入肌肤,异香喷鼻。

    又一日,成帝与飞燕在百花亭上闲顽,飞燕假意不乐起来。

    成帝道:“爱卿面带忧容却为何事?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妾蒙陛下过宠,实出望外,但置妾於不上不下,终无了期。比於此花开谢不常,倘或圣后不悦,一朝摈斥,不知死於何地?”

    成帝道:“原来为着这事。待我日后废许后,立爱卿为皇后何如?”

    飞燕即起身下拜谢恩道:“陛下此情隆恩无比,只恐贱妾不能消受。”

    不料宫女在旁把这句话,竟报於许后。许后心下不安,思想道:“此女在宫久后,必然夺宠。反要受他的气,不如寻思一计害了他,方保无事。”

    就着宫女取了半盏雀顶血,整了一桌馔饭,把血放在杯中,另着一个宫女送去。

    飞燕问道:“皇后何故突然赐我酒肴?”

    宫女说:“皇后道:‘娘娘进宫未曾相叙,特送来以充一饭之敬。’”

    飞燕终是疑惧,就斟一杯酒赐与宫女吃。宫女哪里晓得酒内缘故,就一气饮了,即昏晕倒在地。飞燕慌了,着人报与成帝。

    成帝大怒道:“这泼贱,好生可恶,险些害了我这活宝。”

    就下诏颁示百宫道:“许后在宫肆恶,有关风化,有害人伦,姑免死罪,眨为庶人。”

    遂立飞燕为皇后,封赵临为咸阳侯。

    自后宠爱愈深.势耀愈甚。一日,成帝宴息在鸳鸯殿便房时,樊在侧,因对成帝道:“前日陛下所说,得了赵后一生之事足矣。臣知赵后有一妹,名曰合德,美貌绝无伦比,赵后也要让他一分,其实绝世无双之色,陛下何不宣进来一看?”

    成帝道:“听到让他一分不觉心动,背痒恨不得就在面前。”

    即使传旨,差舍人吕延福将百宝凤毛辇到赵临家迎取合德。”

    只见吕延福领旨,带了数百人,走来到赵临府中。赵临忙来接旨,排了香案,闻读已毕。献了吕延福的茶,进去催促合德起身。

    合德出来对吕延福道:“妾蒙圣旨,非敢有违。但飞贵人姊召,断不敢行,不然宁斩首以报。”

    宫中吕延福见他言语激切,只得回朝将合德的话,奏闻成帝。

    成帝道:“这事怎处?欲要与飞燕说知,又恐不允,反为不美;若是不说,怎的得他进宫?”

    遂与樊嫕商议。

    樊嫕道:“臣有一计,必须如此,如此。”

    帝道:“妙计,妙计。”须索就行。

    樊嫕悄地潜来飞燕宫中,恰好飞燕睡着。樊嫕开了箱,取了五彩组文手籍献於成帝。

    成帝将五组文手籍与吕延福道:“此赵后召合德之符也。快持去,速来有赏?不可迟误了。”

    吕延福即忙前去进与合德道:“此赵后所颁,以为召娘娘之符节,着娘娘作速进宫。”

    合德见了此物,方信是飞燕召他,才别了赵临夫妻,起身乘了辇来到宫中。

    见了成帝叩拜毕,问成帝道:“贵人姊在何处?”

    成帝道:“在正宫中。”

    合德道:“妾要见他。”

    成帝道:“帝王家体统,晚上不朝,皇后待明日早晨方可见。”

    即命樊嫕排宴在云光殿。成帝携了合德的手同行。

    只见那云光殿内亮光光,银烛高烧香喷喷,名香满热,排列的都是百味珍馐,服侍的都是娇娥俊婢。成帝看了更加欢喜,与合德对饮,酒至数巡,合德把大杯一连敬了成帝几杯,觉得有些醉意。合德也吃了二叁杯。成帝即令撤席,归到房中。要与合德**。

    合德道:“恐贵人姊妒忌,使妾受辱。今日之事若非姊教,妾不敢奉旨。”

    樊嫕道:“何必执意,待殿下另起一院.与皇后居住。臣一面用计诱动皇后,那时两无疑忌,岂不是好。”

    合德依言,即与成帝共成鸾凤之欢。交合之际,尽力尽兴,弄得成帝精神飘荡,不能自持。

    成帝道:“我阅人甚多,如后的也少,今得卿而皇后又不能及。”

    又弄了一会,弄到酣美之处,来往承迎,更加得趣。不多时,两兵俱败,各各睡了。有词为证:

    点绛唇

    粉落轻妆,香肌缩尽纤罪瘦。

    慢携素手,且尽杯中酒。

    此夕相逢,美鹊桥初就。

    牡丹开后,风月常相守。

    次早成帝对樊嫕道:“后虽有异香,不若合德身体自然。一种香得可爱,今告老於是卿矣。但不能如成帝求白云卿也。”

    樊嫕呼万岁贺道:“陛下真得仙者。”

    成帝大悦。赐嫕鲛纹锦二十四疋,又令他去起建一所院宇,名为远条馆,与后独住。又赐紫茸云气帐、文玉儿,黄金九层情山与飞燕,教樊嫕特去奉她。

    樊嫕收了,来到飞燕宫中,适值飞燕在园中灌花。樊嫕悄地把五彩组文手籍,放在箱内,方才去到园中见了。把圣上所赐之物送与飞燕。飞燕望阙拜谢。

    樊嫕道:“娘娘好生受用。如今无子,何不思千万年计,而圣上欲求子。倘他人进幸,娘娘实为不便。不若娘娘有妹,合德使他同在宫中,若能生子,娘娘岂不常享荣贵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信你言有理。”

    即令樊嫕奏闻成帝。

    樊嫕道:“一面臣去奏过,一面娘娘赐臣符节,前去宣来。”

    飞燕就去箱内取了五彩组文手籍递与樊嫕。樊嫕将五彩组丈手籍原放在合德宫中。

    奏成帝道:“事已妥了,明早去见便是。”

    次早成帝领合德到飞燕宫里来,飞燕一见合德甚是殷勤。

    合德道:“妾承贵人姊宠爱,召妾入宫,所赐五彩文手籍璧上。

    飞燕收了,即令排宴。叁人自下午吃起,直饮至一更天气。吹弹歌舞,投壶乃礼令,无所不至。饮罢,飞燕送合德与成帝出宫去睡。

    合德道:“还该在姊宫歇着才是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妹妹今日初来,岂有空房之理?”

    成帝道:“赵后所言极是。”

    即别了飞燕同合德回宫睡了。

    次日起来,移飞燕到远条馆住下,居合德在昭阳宫。那昭阳宫楹柱窗栏俱用金玉珠翠妆饰,十分富丽。赐合德号为睫妤。早朝升殿,百宫朝拜已毕。

    成帝问道:“赵临为何不见?”

    从弟赵钦起诉上前奏道:“臣兄、赵临偶病,不能起立,有失朝仪,罪该万死,望吾皇赦之。”

    成帝道:“昨进合德甚中朕意。今封赵钦为新城侯,赵欣为成阳候,赵临加爵为国公。”

    赵钦、赵欣叩头谢恩。成帝朝罢甲宫。此后,只与合德在昭阳殿取乐,罕到飞燕宫里来。

    却说飞燕在远条馆整整的独坐了叁四个月,孤栖寂寞,尝自怨恨,作孤鸾离凤之曲。一日,成帝往远条馆探望飞燕。

    飞燕忙来接驾,叩见已完道:“圣驾久不到妾宫中,何异妾之深也。”

    成帝道:“朝政烦心,哪得闲时,今日少暇,特来望你。”

    飞燕即令设晏,着宫女请合德同饭饮。成帝坐在上席,飞燕、合德在两旁。叁人畅饮至晚。

    合德道:“陛下当留驾在此,妾当先别。”

    成帝即令宫女送合德回宫,成帝自与飞燕取乐。那成帝身虽与飞燕**,心中只是想着合德。干事时节,终是不得尽兴。

    你道成帝既想合德为何又来此?只是恐怕又惹了飞燕怀恨,又像许后的故事,以此假意特来点卯。那飞燕心中愈加不乐,没奈何气昏昏睡了。

    次早,成帝早朝去后,心中怏怏如有所失,闲步在御苑中散步,斜倚在沈香亭曲栏杆上,把手托了香腮,看那御河内一双鸳鸯戏水,不转眼看得有些滋味,遂吟诗一首诗曰:

    一春幽恨锁眉尖,多厌扬花乱扑帘;

    羞看鸳鸯双戏水,不堪孤枕独成眠。

    飞燕吟诗已毕,樊嫕在旁熟看,多已揣知其意。

    上前奏道:“臣今观娘娘圣情,大觉不畅,莫不是为着圣上久不到娘娘宫中。”

    飞燕长叹一声道:“此薄情郎何足惜!我自有意中人耳。”

    樊嫕道:“娘娘既有意中人,何不对臣说知,寻他来宫中取乐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只是不好说。”

    樊嫕道:“臣服侍娘娘多时,岂不知臣心腹?况娘娘与臣又是亲戚,娘娘在宫,臣也有荣,岂有他意?”

    就低前道:“莫非是射鸟儿么?”

    飞燕点头道:“是我与射鸟儿情意浓厚,一自入宫遂成永隔,思想起来令人心烦意恼。”

    樊嫕道:“臣有一计,只要娘娘写一笺书与臣将去,即时可来。何烦忧虑?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这事做得来时,恩难补报。”

    就去房中取锦笺,写了一封情书:

    妾自别后,风霜又几换矣。值此凉风四起,孤鹰悲呜。

    伏枕泪零,几为断绝。此际此情何可尽述耶?白茅檐邂逅,

    妾谀事能终始,永皆伉俪。孰意好事多磨,反受宫中之寂寞。

    自贻伊阻,顿乘聚首之寒盟,妾恨不为凉风孤鹰,亲卿傍而

    悲呜也。妾之思卿,固如是矣。卿之念妾果何如耶?倘不弃

    妾,随侍臣樊嫕入我深宫,续未了之缘。勿以宫中为险阻,我

    倚闾之望也。妾既以身许卿,倘亦有不测,妾亦当从卿为花

    下鬼。卿其不从,妾为终浦宾耶。

    专此附闻,勿负前盟,不胜踊跃。

    辱爱妾飞燕百拜

    飞燕把书写就递与樊嫕笑道:“不要再劳驿使便是,卿第一功矣。”

    樊嫕接书就走。飞燕道:“转来,此事只可你知我知,不可有一毫漏泄。”

    樊嫕道:“臣受娘娘厚恩,岂不自慎。”

    遂辞别出朝。飞燕见樊嫕去了,心下欢喜。走到昭阳殿里,探望合德。合德戏为见於飞燕误唾在合德褒上。

    合德道:“姊唾染人绀褒,正像石上花,假令尚方为之,未必若此衣之华。”

    正说话问,只见成帝将真腊夷所献万年恰,不夜珠藏在袖里,走到昭阳宫里。二人叩见毕。

    成帝道:“二卿兀坐谈心,说些甚么?”

    合德便把唾褒之事告诉成帝。

    成帝道:“果然有趣。”

    即名为:“石华广袖。”叁人大笑了一回。

    成帝道:“咋日真腊夷所献万年恰,不夜味,其光若月照人甚妍,最为奇妙。”

    把万年恰赐与赵后,不夜珠赐与婕妤。二人领去宫中行乐不题。后人有替石华广袖诗为证:

    美人馀唾实堪夸,一染褒衣等石华;

    还问当年唾液者,於今广袖落谁家。

    却说射鸟儿自从那日受气之后,再也不敢去洪福巷口走,心下郁郁不乐。不想后日闻知成帝选入宫中,自以为相见无日,放下了肚肠,也不思想他了。

    一日,独坐在家看书,只见那樊嫕换了褒衣,持了书走到射鸟儿家里。低前叫道:“有人在么?”

    射鸟儿即忙出来相见。坐定茶罢。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尊兄高姓?”

    樊嫕道:“小弟姓樊名嫕。”

    射岛儿道:“到寒舍有何话说?”

    樊嫕道:“有书一封,尊兄自去开看,便知分晓。”

    射岛儿接书拆开一看,知是飞燕召他。对樊嫕道:“此事如何做得?当初便可如此。如今做了皇后,动不动性命相连。”

    樊嫕道:“这是皇后密旨去了到不妨,不去时,即教你九族全诛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怎的这样利害,但我怎样进去,方得无事?”

    樊嫕道:“里边有一个宫女,姓燕名赤凤,这个人宫中做得事来的。我领你去随着他,便进去了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没奈何,只得从他。就走到书房中,取了一本春意儿藏在袖里,吩咐家中人道:“我今日与这相公到个所在去,有几时未回。你们须要小心照管门户。”

    吩咐毕。就随樊嫕来到朝门外,寻着了燕赤凤,也没有人去盘诘。虾不跳,水不动。走进宫中来道远条馆,见了飞燕忙跪下道:“蒙娘娘召,臣特来叩见。”

    飞燕便一把挽起笑道:“我与你是旧人,何必行这个礼。”

    便同坐了。飞燕厚赐樊嫕、燕赤凤五色纹金鹊绣铛,同心七宝钗,云母扇,尖雄麝沈香玉壶。二人叩谢而去。

    飞燕即令排酒与射鸟儿吃了。半晌,射鸟儿只说了些私情有趣动兴的相思话儿。那洪福巷受打的事情再不提起。吃到酒兴发动,飞燕即令侍女铺下龙凤白玉象床,鸳鸯万金饰帐,翡翠褥,珊瑚枕。自己卸下綦履,解下若芒锋绡单衣,搂了射鸟儿在怀中。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臣虽蒙召,恐微躯不足以答知己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人不过求旧而已。”

    把射鸟儿裤儿解下,看见麈柄壮健,比当初更加精锐。飞燕大喜捻住道:“心肝经久不见,不觉壮大坚劲,正是叁日不见,括目相待哩。”看得兴动,连忙自己睡倒,任射鸟儿弄了半个时辰,里边(违禁词语-已隐藏)乱滚出来。射鸟儿替他揩乾了,又把两脚搁在肩上,尽根抽拽了千馀抽。

    此时飞燕才觉有些兴味,搂紧了射鸟儿道:“心肝你的那话是怎么生的?却如此抽得有趣。”

    射鸟儿道:“你要抽得有趣,待我拿一本春意儿与你看,拣那一样好的,按法而做,才觉有趣。”

    遂把麈柄拽出,来取春意儿道:“你看。”

    飞燕道:“不要拽出来,你自一边抽,我自一边看就是。”

    只见翻了几页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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