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:
深夜静悄无人声,若断若续的连绵苦雨,在空寂的庭院刚刚消歇。听檐间铁马叮哨响,敲碎我的梦魂残缺。成年时候的往事,天涯远离的愁恨,又早早地在心头呜咽。
有谁怜我在镂花的窗前,一天到晚捶胸顿足叹恨不绝。今天啊,石头人也应落下千行血。就是把青天作纸张,写成一篇断肠文字,我的苦痛也难写尽。
注释:
①檐前铁:词牌名,也作“柳梢青”,上片三、五、八押韵,下片二、三、六押韵,均用仄韵。
②厌厌:同“恹恹”,形容人精神不振或气息微弱。此处表夜雨绵绵似也无精打采。
③乍歇:刚刚停。
④铁马:即风铃,又叫檐马。以薄铁制成小片挂于檐间,风吹净琮有声。戛(jiá):敲击。
⑤丁年:成丁之年或壮年。
⑥天涯恨:指男子离她后远去天涯之恨。化用温庭筠《梦江南》词中的“千万恨,恨极在天涯”之句,表示远离久别之恨。
⑦绮(qǐ)帘:即美丽的窗帘。绮:有花纹的丝织品。
⑧镇日:即整日。鞋儿双跌:跺脚怨恨的样子。
⑨石人:石头人。
⑩拟展青天:打算把青天铺展开作为纸张。
这首无名氏词流行于北宋年间,以词句来看是一位妇女之作。词中表现女主人公为争取爱情,争取幸福不惜付出一切,然而结果却仍旧陷入痛苦凄惨的境地,无人怜念,终身难言。全词感情强烈,可说是她感天动地的呼声。
词的上片描绘的是一个凄凉孤寂的夜晚。“悄无人,宿雨厌厌,空庭乍歇”,三句。“厌厌”原指人的气息微弱,气息厌厌,这里又借指夜雨绵绵似断若续,同时将愁情怨景表现出来,明暗相合。“空庭”则无人,“乍歇”应有雨。孤寂之夜,夜雨绵绵,一个孤独愁惨的环境跃然纸上。“听檐前铁马戛叮噹,敲破梦魂残结”。“铁马”指以薄铁制成小片,串挂檐间之物,风起则叮叮有声。“铁马叮噹”显示风吹得凄厉。“敲破”指惊醒残梦。但这里不用惊醒而用“敲破”更为生动,形象,一语双关,既有铁马叮噹之声之景,又含人生梦境破天之意,使人物所处的环境,所有的感受都让人清楚地感觉到。环境是凄苦的,因此才会有下面对其不幸命运和痛苦之情的抒写。
“丁年事,天涯恨,又早在心头咽”三句。“丁年”即一个人成年的时候。“天涯恨”化用温庭筠《梦江南》词中的“千万恨,恨极在天涯”之句,表示远离久别之恨。一个“恨”字又暗含女主人公不幸的往事,青春本是美好生活之时,却不幸被负心人抛弃,由此悔恨万千。“天涯恨”表明悔恨之深。“心头咽”则更有表现力,千恨,万恨,天涯恨,却难以告人,唯有自己咽下,痛苦之情不禁令人催泪而下。
词的下片更由上片而表达出难言的痛苦。“谁怜我,绮帘前,镇日鞋儿双跌”。“绮帘”即美丽的窗帘。“镇日”即整日。鞋儿双跌即跺脚哀叹怨恨之状。
孤寂的夜晚无人关心,美丽的身姿无人理睬,此时只能可怜无助地在窗前捶胸顿足地哀叹了。痛苦的往事更让人的难以入眠。“今番也,石人应下千行血”,此情此景即使是无知无情无怨无恨的石人也会为“我”的痛苦而泪血洒下。这句词语言之强列,感情的跌宕,悲恨之强烈难以言表。“拟展青天,写作断肠文,难尽说。”这番的感受只能以青天作纸,石人的千行泪血为墨,来写不尽的断肠文。这种夸张的比喻并不令人感到失真,反而更深刻地感受女主人公强烈的情感。词尾的夸张句式,更是表达了女主人强烈的呼声,感人肺腑,撕人心裂。
这首词情感至深,感情之强烈,真实,真挚溢于词句。这首充满不幸女子血泪史的作品震憾人的心灵,在此谁还会追究什么艺术手法呢?
词的上片描绘的是一个凄凉孤寂的夜晚。开篇“厌厌”在借指夜雨绵绵似断若续的同时,也将愁情怨景表现出来,明暗相合。“空庭”则无人,“乍歇”应有雨。孤寂之夜,夜雨绵绵,一个孤独愁惨的环境跃然纸上。“听檐前铁马戛叮当,敲破梦魂残结”,残梦被敲破了,但这里不用惊醒而用“敲破”更为生动,形象,似乎还包含人生梦境破灭之意。庭院空寂、宿雨乍歇、铁马叮当,它们所构成的寒夜凄苦之境都是在残梦惊破之后才清楚地感觉到的。这种情况下,不幸的女子是难以入寐的,唤起了她对往事的痛苦回忆。以上所写的是特定的抒情环境,以下便展开对其不幸命运和痛苦之情的抒写了。
作者不可能在一首小词里正面地叙述其不幸的具体经过,而是采用侧笔去表达其痛苦的情绪。这样的表述更会引起情感共鸣的作用。因而词在涉及她的不幸经过时只透露了“丁年事,天涯恨”。“天涯恨”即温庭筠《梦江南·千万恨》词的“千万恨,恨极在天涯”,又即古诗“相去万余里,各在天一涯”之意,表示远离之恨。显然,她可能是在青春美好之时,便被负心情人抛弃了,因而无比悔恨。那“事”为她种下不幸之因,使她丧失了人生许多宝贵的东西。寒夜梦醒之后,阵阵悔恨又在心中生起。“心头咽”三字很有表现力,形象地以喻难言之苦,唯有自己在心里暗暗哭泣。
词的下片紧接着表达难言的痛苦情绪。而今她无人怜念,这种悲惨境况在词开始所描叙的抒情环境已间接反映了:凄凉孤寂,绝无一点家庭的温暖。“谁怜我、绮帘前,镇日鞋儿双跌”,即是诉说自己极度的悲痛悔恨,且竟无人可怜她在帘前整日地捶胸跌脚。这种情形已非一次,每当记起丁年之事,就会爆发出最大的悲痛。“今番”即当宿雨歇、晚风厉、空庭梦破、回忆往事之时。这时的悲痛远非捶胸跌脚所能表达得了。悲痛之大,“石人应下千行血。拟展青天,写作断肠文,难尽说”。作者连用了石人、血泪、青天、断肠这四个意象。石头人无知,无情,它也为我的恨事而感动泣下;流下的不是泪,而是血,而且至“千行”之多。乐府诗《华山畿》只说到“将懊恼,石阙昼夜题(啼),碑(悲)泪常不燥”,已经是出奇的想象。这里的语言强烈得多,说明感情的强烈,又反映出悲恨的强烈。《华山畿》紧接着一首又云:“别后常相思,顿书千丈阙,题碑无罢时。”这里是“拟展青天。写作断肠文,难尽说”。以青天作纸,以石人的干行泪血为墨,也写不尽断肠之事。并不是说这首词是袭用《华山畿》的意境。本来人情所同,思路有走向一处去的,何况民间文学作品口耳相传,自有一种潜流散于四方,播于千载,因此构思接近或相同自在情理之中。这些夸张的比喻并不给人以失真之感,相反是更深刻地表达了其情感,而密集的悲伤意象使这种情感更强烈感人。词结尾的那不幸妇女的呼声,使词情达到高峰,感人肺腑,撕裂人心。可以确信,这位妇女的悲痛绝不止一般的被遗弃,其中一定隐藏着很大的冤情。
这篇充满血与泪的文字应是至情之作。真情感人之下,一切文字的表现技巧和华美的词藻都显得黯然失色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