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五十四

  礼十四 沿革十四 吉礼十三

  巡狩

  (唐 虞 夏 周 秦 汉 后汉 魏 晋 宋 后魏 隋 大唐)

  唐虞天子五载一巡狩。(晏子对齐景公曰:“天子適诸侯曰巡狩。”白虎通曰:“巡者,循也。狩者,牧也。为天下循行守牧民也。道德太平,恐远近不同化,幽隐有不得所者,故亲行之。行礼谨敬,重人之至也。”郑玄云:“诸侯为天子守土,时一巡省之”。书曰“五载一巡狩。”所以必五年者,因天道时有所生,岁有所成,三岁一闰,天道小备,五岁再闰,天道大备也。)岁二月,东巡狩,至于岱宗,柴,(岱宗,东岳也。特谓太山为岱宗者,以其处东北,居寅丑之间,万物终始之地,阴阳交代之所,为众山之宗,故云岱宗也。)望秩于山川。(张守节云:“乃以秩望祭东方诸侯境内名山大川也。言秩者,五岳视三公,四渎视诸侯也。”)群后四朝,(孔安国曰:”各会朝於方岳之下,凡四处,故曰四朝也。尧舜同道,舜摄则然,尧又可知也。”)肆觐东后,(遂见东方之诸侯。)协时月正日,同律度量衡,(时,四时也。月,十二月也。日,三百六十日也。律,法制也。度,丈尺也。量,斗斛也。衡,斤两也。郑玄曰:“协正四时之月数日名,备其失误。”具节气晦朔,恐诸侯有不同,故因巡狩而合正之。)修五礼(吉、凶、宾、军、嘉礼。)五玉(五等诸侯之瑞也。执之曰瑞,陈列之曰玉。)三帛二生一死贽。(三帛,纁、玄、黄,三孤所执也。二生,羔、雁,卿大夫所执也。一死者,雉,士所执为礼焉。)五月,巡狩至南岳;(衡山也。)八月,巡狩至西岳;(华山也。)十一月,巡狩至北岳:(恒山也。)皆如岱宗之礼。(白虎通曰:”二月、八月,昼夜分;五月、十一月,阴阳终也。”)归,格于艺祖,用特。(孔安国曰:“巡狩四岳,然后归,告至文祖之庙。艺,文也。言祖则考著。特,一牛也。”郑玄注尚书云:“每归用特者,明每一岳即归也。”如尚书、王制之文,所以不一岳之后而云归者,因明四岳礼同,使其文相次,是以终巡狩之后乃始云归耳。)

  夏后氏因之。(王肃云:“天子五年一巡狩。”郑玄云:“五年者,虞夏之制也。”)

  周制,十二年一巡狩。(大行人云:“十有二岁,王巡狩殷国。”殷,众也,谓当方诸侯。周以木德王,岁星是木王之星,十二岁一周,以木象之。故梁崔灵恩云“取岁星一周天道之备数”。)天子将巡狩,类乎上帝,宜乎社,造乎祢。(帝谓五精之帝所配祭南郊者,谓灵威仰也。类、宜、造,皆祭名也。按曾子问”诸侯適天子,告祖祢”。此不言祖者,白虎通云:”七庙皆告之,独言祢者,辞时先从祢,后至祖以上,遂行,不敢留尊者之命故也。”)职方氏先戒四方诸侯曰:“各修平乃守,考乃职事,无敢不敬戒,国有大刑。”(乃犹汝也。守谓国境之内。职事,所当供具。)及王之所行,先道,帅其属而巡戒令。(先道,先由王所从道,居前,行其前日所戒之令。)大驭掌犯軷之礼。(谓祖道也。)土训氏夹王车而行,以待王问九州形势,(所谓以道地图。)山川所宜。(所谓以诏地事。)诵训氏亦夹王车,以所识久远之事以告王;(诵训所谓掌道方志以诏观事。若鲁有大庭氏之库,殽之二陵也。)又掌道方慝,(方慝,四方言语所恶。)以诏辟忌,以知地俗。(辟音避。)

  乘金辂,建大旂,(巾车云:“金辂,钩,樊缨九就,建大旂以宾。”)岁二月,东巡狩,至於岱宗,柴而望祀山川,(燔柴告感生之天帝。)觐诸侯。(觐,见也。)其方之诸侯,先於境首待之。(祭义云:”天子巡狩,诸侯待於境。”)所过山川,则使祝宗先以三等璋瓒,皆以黄金为鼻流,酌郁鬯以礼神。次乃校人杀黄驹以祭之。(玉人云:”大璋中璋九寸,边璋七寸,射四寸,厚寸。黄金勺,青金外,朱中,鼻寸,衡四寸,有缫。天子以巡狩,宗祝以前马。”郑玄云:”鼻,勺流也。衡,谓勺径也。於大山川则用大璋,加文饰也。於中山川用中璋,杀文饰也。於小山川用边璋,半文饰也。”又校人云:”凡将事於四海山川,则杀黄驹。”郑玄曰:“谓王巡狩过大山川也。”)每宿舍,掌舍设梐枑再重,(谓行马。再重者,以周卫有外内列。枑音互。)其外,则土方氏又设蕃篱。(土方氏云:”王巡狩则树王舍。”郑玄云:“为之蕃篱。”)既至方岳,先问百年,就见之。若未满百年,八十九十者,路经其门则见之,不然则不。(祭义所谓”东行西行弗敢过”。)天子乃令太师采人歌谣之诗,以乐播而陈之,以观人风俗,以审其善恶。(所谓命太师陈诗以观人风也。)命典市之官,陈百物之贵贱,以观人之所好恶。(所谓”命市纳贾以观人之所好恶,志淫好僻”。故郑云:“淫则侈物贵,人之志淫邪,则所好者不正也”。)又命典礼之官,考校四时节气,月之晦朔,甲乙等日,及候气之律吕,所用礼乐、宫室、车旗等制度,君臣上下之衣服,皆以王者所颁制度考校之。(所谓”命典礼考时月定日,同律礼乐,制度衣服,正之”。注云:”同,阴律也”。)诸侯封内有名山大川,不举而祭之者,为不敬;不敬者,君削其地。有祭宗庙不顺昭穆者,为不孝;不孝者,君绌以爵。(不顺,谓若逆昭穆者。以宗庙可以表官爵,故绌之。)变礼易乐者,为不从;不从者;君流。(流,放也。)革制度衣服者,为畔;畔者,君讨。有功德於人者,加地进律。(律,法度也。)其诸侯待王之牢礼以一犊。(掌客云:“王巡狩殷国,则国君膳以牲犊。”又郊特牲云:”天子適诸侯,诸侯膳用犊,贵诚之义也。天子牲孕弗食也。”)

  既黜陟诸侯,乃与之相见於方岳之下,筑坛,与觐礼坛制同。(郑玄注司仪职引觐礼制,“王巡狩殷国而同,则其为宫亦如此欤”是也。)其坛外为土埒,方三百步,开四门。坛方九十六尺,高四尺,上为堂,下为三等,谓之三成,成每等高一尺。其堂上置司盟之神位,谓之方明。(觐礼云:“诸侯觐於天子,为宫方三百步,开四门。坛十有二寻,深四尺,加方明於其上。”郑玄云:”宫谓壝土为埒,以象墙壁。八尺曰寻,十二寻则方九十六尺也。深谓高也,从上向下曰深。方明者,上下四方神明之象也。会同而盟,明神监之。天之司盟有象者,犹宗庙之有主乎。”其方明状,具朝觐篇。司仪职云:”其坛三成,宫旁一门。”郑玄云:”成犹重也。三重者,下差之为三等,每面丈二尺也。”)见诸侯之时,据郑注司仪及觐礼,诸侯之上介,各以其君之旂,置於宫内,以表立位之处。乃诏王升坛,讫,诸侯皆就其旂而立其位。郑按明堂位,诸公中阶之前,北面东上;诸侯阼阶之东,西面北上;诸伯西阶之西,东面北上;诸子门东,北面东上,诸男门西,北面东上。王乃於坛上揖之,以定其位。其揖之节有三仪:与王无亲者,推手小下之;(司仪所谓土揖庶姓。)与王婚姻之亲者,平推手揖之;(所谓时揖异姓。)与王同姓者,推手小举之。(所谓天揖同姓。)王既揖定其位,诸侯乃进,升坛奠玉。又按司仪职及郑注云:公於上等奠桓珪玉,陈摈者五人礼之。侯、伯於中等奠信珪、躬珪玉,陈摈者四人礼之。子、男於下等奠穀璧、蒲璧玉,陈摈者三人礼之。诸侯各奠玉讫,降拜,又升,成拜。讫,摈者乃延诸侯升堂,授王玉。讫,乃以璧琮行享礼,谓之将币。(玉人云”璧琮九寸,诸侯以享天子”是也。)诸侯既朝见王讫,乃退而自相与盟,王宫之伯临之,其神主於月,必因以祭之。(觐礼云:”祭天燔柴,祭山丘陵升,祭川沈,祭地瘗。”郑注云:“升沈必就祭者也。就祭则是谓王巡狩,诸侯之盟祭也。”)

  其馀:五月,南巡狩,至於南岳,如东巡狩之礼;八月,西巡狩,至於西岳,如南巡狩之礼;十有一月,北巡狩,至於北岳,如西巡狩之礼。(巡狩之月皆用正岁之仲月者,以王者考礼正刑,当得其中,春秋分,昼夜均,冬夏至,阴阳终,欲取终平之义,故唐虞以还,皆用仲月也。)巡狩讫,卻归,每庙用一牛以告至,谓之”归格於祖祢用特”。(特,一牛。)

  秦始皇三年,东巡郡县,祠邹峄山,颂功业。(其年复游海上。二年,游碣石,从上郡归。五年,始南至湘山,遂登会稽,并海,到沙丘崩。此求神仙奇药之术,无复观人风问百年也。并音步浪反。下同。)二世元年,东巡碣石,并海,南历泰山,至会稽,皆礼祠之,而刻勒始皇所立石书旁,以彰始皇之功德。

  汉武帝元狩四年,始巡郡县,浸寻於泰山。(浸,渐。寻,就也。浸音浸。)元封初,复至海上,又北至碣石,巡自辽西,历北边,至九原。五月,乃至甘泉。周万八千里。(武帝亦如秦始皇之事。)

  后汉光武建武三十年三月,幸鲁,(汉祀令曰:“天子行有所之,出河,沈用白马珪璧各一,衣以缯缇五尺,祠用脯二束,酒六升,盐一升。涉渭、灞、泾、洛他名水如此者,沈珪璧各一。律,在所给祠具;及行,沈祠他川水,先驱投石,少府给珪璧。不满百里者不沈。”)过泰山,祭山及梁父。章帝元和二年二月,东巡狩,使使者奉一太牢祠帝尧於济阴成阳灵台。至泰山,辛未,柴祭天地群神如故事。壬申,宗祀五帝於孝武所作汶上明堂,光武配。卒事,遂觐东后,飨赐王侯群臣。因行郡国,幸鲁,祠东海恭王及孔子、七十二弟子。四月,还京师。庚申,告至,祠高祖庙、光武庙,各一特牛。安帝延光三年,东巡狩,至泰山,柴祭及祠汶上明堂,如元和中故事。

  魏明帝凡三东巡狩,所过存问高年,恤疾苦,或赐穀帛,有古巡幸之风焉。齐王正始中,巡洛阳县,赐高年、力田,各有等差。

  晋初新礼,巡狩方岳,柴望告、设壝宫如礼。诸侯之觐者,宾及执贽皆如朝仪,而不建旗。(挚虞以:“觐礼,诸侯各建其旗章,所以殊爵命,示等威。诗称君子至止,言观其旂。宜定新礼,建旗如旧礼。”诏可其议,然终晋代,其礼不行。武帝泰始四年,诏使使持节、侍中、黄门侍郎,衔命四出,周行天下。其万人之利害为一书,礼俗政事教理科禁逆顺为一书,悖逆暴乱作慝犯令为一书,丧荒凶厄贫苦为一书,康乐和亲安平为一书,每国辨异之,以反命於王。)

  宋文帝元嘉四年二月,东巡狩,至於丹徒,告觐园陵。三月,飨会父老旧勋於行宫,加赐衣裳币帛,蠲租原刑。战亡之家、单孤,并随宜隐恤。二十六年二月,东巡,幸至京城,并谒二陵,会旧京故老万馀人,飨劳赉发,赦蠲徭役。

  后魏文成帝和平元年正月,东巡狩,历桥山,祀黄帝;幸辽西,遥祀医无闾山。遂缘海,幸冀州,北至中山,过常岳,礼其神而返。明年,南巡,过石门,遣使者用玉璧牲牢,礼常岳。

  隋炀帝自文帝山陵才毕,即事巡游,乃慕秦皇、汉武之事,西征东幸,无时暂息,六宫与文武吏士,常十馀万人,然非省方展义之行也。

  大唐皇帝将巡狩,所司承制先颁告於东方诸州曰:“皇帝二月东巡狩,各修平乃守,考乃职事。”驾将发,告圆丘、宗庙、社稷,皆如开元礼。(高宗调露元年九月,幸并州,令度支郎中狄仁杰为知顿使。并州长史李知玄以道出妒女祠,俗云盛衣服过者,必致风雷之变,遂发数万人,别开御道。仁杰曰:”天子之行,千乘万骑,风伯清尘,雨师洒道,何妒女之害!”遽令罢之。上闻之叹曰:“真大丈夫也。”)

  评曰:梁崔灵恩三礼义宗云:“唐虞五载巡狩一岳,二十年方遍四岳,周则四十八年矣。若一出四岳皆遍,且阙四时祭享。唐虞衡山为南岳,周氏霍山为南岳。其制,吉行五十里,若以二月到东岳,五月到南岳,八月到西岳,十一月到北岳,路程辽远,固必不及。以此知每至一岳即归,斯义为长也。按尚书周官篇云:“六年五服一朝,又六年王乃时巡,考制度,诸侯各朝於方岳,大明黜陟。”(孔安国注云:“周制十二年一巡狩,春东,夏南,秋西,冬北,故曰时巡。考制度,正礼法如虞帝然。其四方诸侯,各觐於方岳之下,大明考绩,黜陟幽明。”)又按尧舜简俭,常称茆茨土阶,巡狩四方,羽仪导从必少。一年四岳,五载复往,宗庙享祭,暂委有司。展义省方,观风察俗之大政,如或二十年方遍,乃於民物,不亦乖疏?详周官本文与孔氏注解,既改制十有二载,比唐虞已甚遐阔,如四十八年乃遍,岂非益为旷邈乎!且周虽尚文,天子诸侯,降杀以两,穆王巡历天下,万姓不甚告劳。始皇游幸四方,属车八十一乘,二汉以降,至於有隋,或东封告成,或观省风俗,百辟悉至,群司毕从,不下十馀万人,何止千乘万骑!所以旷代多阙斯礼。崔生谓尧舜及周帝王行幸车徒礼数,与秦汉以后无异。斯不达古今丰约之别,复不详周官之文,辄肆臆度之说耳!

  封禅

  (无怀 伏羲 神农 黄帝 颛顼 帝喾 帝尧 舜 禹 汤 周 秦 汉 后汉 魏 晋宋 后魏 北齐 隋 大唐)

  古者帝王之兴,每易姓而起,以致太平,必封乎泰山,所以告成功也。礼云”因名山升中于天。”(封禅必於泰山者,万物交代之处,封增其高,顺其类也。升,上也。中,成也。刻石纪号,著己功绩。)封讫,而禅梁甫,亦以告太平也。(封禅者,高厚之道也。封土於山,而禅祭於地。天以高为尊,地以厚为德。增泰山之高以报天,厚梁甫之阶以报地。明天之所命,功成事就,有益於天地,若天地之更高厚然。梁甫者,泰山之支山卑下者也。能以其道配成高德,故禅梁甫亦以告太平也。)

  无怀氏封泰山禅云云。(管仲对齐桓公曰:“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,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。”而昔有无怀氏,古之王者,在伏羲前。韩诗外传曰:”孔子升泰山,观易姓而王可得而数者七十馀氏,不可得而数者万数。”袁准正论曰:“唯周官有王大封之文。按成王封禅,而文武皆不在七十二君,而无一言见於经传,学者疑焉。”服虔曰:“云云在梁甫东,山名也。”晋灼曰:“云云在蒙阴县故城东北,下有云云亭。”)

  伏羲、神农并因之。

  黄帝禅亭亭。(服虔曰:“亭亭山在牟阴。”晋灼曰:“汉地理志,钜平有亭亭山。”)

  颛顼、帝喾、帝尧、舜复禅云云。

  禹禅会稽。(会稽在越地。)

  汤依禅云云,其所封皆於泰山也。

  周成王封泰山,禅社首。(应劭曰:“社首,山名,在博县。”晋灼曰:”在钜平南十三里。”)其仪不存。(襄王时,齐桓公既霸,会诸侯於葵丘,而欲封禅,谓管仲曰:“寡人兵车之会三,而乘车之会六,九合诸侯,一匡天下,诸侯莫违我。昔三代受命,亦何以异乎?”於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穷以辞,因设之以事曰:“古之封禅,必鄗上之黍,北里之禾,所以为盛;江淮之间,一茅三脊,所以为藉也。东海致比目之鱼,西海致比翼之鸟,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。今凤凰麒麟不至,嘉禾不生,而欲封禅,无乃不可乎!”於是桓公乃止。)

  秦始皇平天下,三年,东巡郡县,祠驺峄山,颂秦功业。於是徵齐鲁儒生七十人,至於泰山下。诸儒或议曰:“古者封禅为蒲车,恶伤山之土石草木;扫地而祭,席用菹稭,(音戛,稭,禾稿也。去其皮以为席。菹音租。)言其易遵也。”始皇闻此议各乖异,难施用,由此黜儒生。而遂除车道,上自泰山阳,至巅,立石颂德。文曰:“事天以礼,立身以义,事父以孝,成人以仁。四守之内,莫不郡县,四属八蛮,咸来贡职。人庶蕃息,天禄永得,刻石改号。”(文出晋太康郡国志。)有金册石函金泥玉检之事焉。从阴道下,禅梁甫。其礼颇采泰祝之祀雍上帝所用,而封藏皆秘之,固不得而记焉。(封禅之后十二岁,秦亡。诸生疾秦焚诗书,戮文学,皆伪曰”始皇上泰山,为风雨所击,不得封禅”。)

  汉武帝立二十八年,元鼎中,汾阴得宝鼎,遂议封禅,而群儒不能知其仪,又牵拘於诗书古文,於是帝尽罢诸儒。三月,东上泰山,命人上石立之泰山巅。石高二丈一尺,方博皆三尺。坛及墠皆广长十二丈,增高三尺。帝因东至海上。四月,还至奉高。(晋太康郡国志曰:“奉高户千五百六户。此为奉高者以事东岳帝王禅代之处,是以殊之也。故有明堂,在县西南四里,又有奉高宫。”)又至梁父,礼祠地主。乙卯,令侍中、儒者皮弁荐绅,射牛行事。封泰山下东方,如郊祠太一之礼。封广丈二尺,高九尺。其下则有玉牒书,书秘。礼毕,天子独与侍中奉车子侯(霍去病子也。)上泰山,亦有封。其事皆禁。明日,下阴道。丙辰,禅泰山下趾东北肃然山,(晋太康郡国志曰:“汉武封泰山,禅梁父,参诸家所说,宜肃然为定也。”)如祭后土礼。天子皆亲拜见,衣尚黄而尽用乐焉。江淮间一茅三脊为神藉。五色土益杂封。纵远方奇兽飞禽及白雉诸物,颇以加礼。兕牛犀象之属不用。皆至泰山祭后土。封禅祠,其夜若有光,昼有白云起封中。天子从禅还,坐明堂,群臣更上寿。改元为元封。(时作明堂於汶上。太史公曰”其封禅之礼,则有司存”,而汉史不得其制。)

  后汉光武建武三十年,群臣上言,宜封禅泰山。诏书曰:“即位三十年,百姓怨气满腹,吾谁欺,欺天乎?”三月,帝幸鲁,过祭泰山及梁父。

  三十二年,诏梁松按索河雒谶文,言九世封禅事者。松等列奏,乃许焉。(东观书曰:“群臣奏言:登封告成,为民报德,百王所同。陛下辄拒绝不许,臣下不敢颂功述德业。”)求元封时故事,议封禅所施用。有司奏:“当用方石再累置坛中,皆方五尺,厚一尺,用玉牒书藏方石。牒厚五寸,长尺三寸,广五寸,有玉检。又用石检十枚,列於石旁,东西各三,南北各二,皆长三尺,广一尺,厚七寸。检中刻三处,深四寸,方五寸,有盖。检用金缕五周,以水银和金以为泥。玉玺二,其一方一寸二分,其一方五寸。方石四角又有距石,皆再累。枚长一丈,厚一尺,广二尺,皆在圆坛上。其下用距石十八枚,皆高三尺,厚一尺,广二尺,如小碑,环坛立之,去坛三步。距石下皆有石跗,入地四尺。又用石碑,高九尺,广三尺五寸,厚尺二寸,立坛丙地,去坛三丈以上,以刻书。”帝以用石功难,又欲及二月封禅,故诏梁松欲因故封石空检,更加封而已。(欲及二月者,虞书”岁二月,东巡狩,至於岱宗,柴”。祭山曰燔柴,积柴加牲於其上而燔之也。)松上疏争之,以为:“登封之礼,告功皇天,垂后无穷,以为万民也。承天之敬,尤宜章明。奉图书之瑞,尤宜显著。今因旧封,窜寄玉牒故石下,恐非重命之义。受命中兴,宜当特异,以明天意。”遂使泰山郡及鲁趣(音促)石工,宜取完青石,无必五色。令印工刻玉牒书,书秘。刻方石中,命容玉牒。

  二月,帝至奉高,(应劭汉官马第伯封禅仪记曰:“车驾正月二十八日发雒阳宫,二月九日到鲁,十二日宿奉高。遣虎贲郎将先上山,三按行。还,益治道徒千人。十五日,始斋。诸扈从王公以下及东方诸侯尽斋。马第伯自云,某等七十人先之山虞,观祭山坛治石。石二枚,状博平,圜九尺,此坛上石也。其一石,武帝时石也。时用五车不能上,因置山下,为屋,号五车石。四维距石长丈二尺,广二尺,厚尺半所,四枚。检石长三尺,广六寸,状如封箧。长检十枚。一纪号石,高丈二尺,广三尺,厚尺二寸,名曰立石。一枚,刻文字,纪功德。是朝上山骑行,往往道峻峭,下骑,步牵马,乍步乍骑,且相半,至中观,留马。去平地二十里,南向极眺无不睹。仰望天关,如从谷底仰观抗峰。其为高也,如视浮云。其峻也,石壁窅窱,如无道迳,殊不可上。四布僵卧石上,有顷复苏。亦赖赍酒脯,处处有泉水,目辄为之明。复勉强相将行,到天关,自以已至,尚十馀里。其道傍山肋,大者广八九尺,狭者五六尺。仰窥岩石松树,郁郁苍苍,若在云中。俯视谿谷,碌碌不可见丈尺。遂至天门之下。仰视天门,窔辽如从穴中视天。直上七里,赖其羊肠逶迤,名曰环道,往往有索,可得而登也。两从者扶掖,前人相牵,后人见前人履底,前人见后人顶,如画重累人耳。早食上,晡后到天门。使者得铜物,形状如钟,又方柄有孔,疑封禅具也。汝南人阳通得之。东北百馀步,得封所,始皇立石及阙在南方,汉武在其北。二十馀步得北垂圆台,高九尺,方圆三丈所,有两陛。从东陛上,台上有坛,方一丈二尺所,上有方石,四维有距石,四面有阙。乡坛再拜谒,人多置钱物坛上,亦不扫除。国家上见之,则诏书所谓酢梨酸枣狼藉,散钱处数百,弊帛具,道是武帝封禅至泰山下,未及上,百官为先上跪拜,置梨枣钱於道以求福,即此也。”)遣侍御史与兰台令史,将工先上山刻石。(文曰:”维建武三十有二年二月,皇帝东巡狩,至於岱宗,柴,望秩於山川,班於群神,遂觐东后。从臣太尉憙、行司徒事特进高密侯禹等。汉宾二王之后在位。孔子之后褒成侯,序在东后,蕃王十二,咸来助祭。河图赤伏符曰:刘秀发兵捕不道,四夷云集龙斗野,四七之际火为主。河图会昌符曰:赤帝九世,巡省得中,治平则封,诚合帝道孔矩,则天文灵出,地祇瑞兴。帝刘之九,会命岱宗,诚善用之,奸伪不萌。赤汉德兴,九世会昌,巡岱皆当。天地扶九,崇经之常。汉大兴之,道在九世之王。封於泰山,刻石著纪,禅於梁父,退省考五。河图合古篇曰:帝刘之秀,九名之世,帝行德,封刻政。河图提刘予曰:九世之帝,方明圣,持衡矩,九州平,天下予。雒书甄曜度曰:赤三德,昌九世,会修符,合帝际,勉刻封。孝经钩命决曰:予谁行,赤刘用帝,三建孝,九会修,专兹竭行封岱青。河雒命后,经谶所传。昔在帝尧,聪明密微,让与舜庶,后裔握机。王莽以舅后之家,三司鼎足冢宰之权势,依讬周公、霍光辅幼归政之义,遂以篡叛,僣号自立。宗庙隳坏,社稷丧亡,不得血食,十有八年。杨、徐、青三州首乱,兵革横行,延及荆州,豪杰并兼,百里屯聚,往往僣号。北夷作寇,千里无烟,无鸡鸣狗吠之声。皇天睠顾皇帝,以匹庶受命中兴,年二十八载兴兵,以次诛讨,十有馀年,罪人斯得。黎庶得居尔田,安尔宅。书同文,车同轨,人同伦。舟舆所通,人迹所至,靡不贡职。建明堂,立辟雍,起灵台,设庠序。同律度量衡,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牲一死贽。吏各修职,复於旧典。在位三十有二年,年六十有二。乾乾日昃,不敢荒宁,涉危历险,亲巡黎元,恭肃神祇,惠恤耆老,理庶遵古,聪允明恕。皇帝惟慎河图、雒书正文,是月辛卯,柴,登封泰山。甲午,禅於梁阴。以承灵瑞,以为兆民,永慈一宇,垂於后昆。百寮从臣,郡守师尹,咸蒙祉祐,永永无极。”)二十二日辛卯晨,燎祭天於泰山下南方,群神皆从祀,用乐如南郊。诸王、王者后二公、孔子后褒成君,皆助祭位事也。事毕,将升封。或曰:”泰山虽已从食於柴祭,今亲升告功,宜有礼祭。”於是使谒者以一特牲於常祠泰山处,告祠泰山,如亲耕、貙刘、先祠、先农、先虞故事。至食时,帝御辇升山,日中后到山上,更衣,早晡时即位於坛,北面。群臣以次陈后,西上,毕位升坛。尚书令奉玉牒检,皇帝以寸二分玺亲封之,讫,太常命人发坛上石,尚书令藏玉牒已,复石,覆讫,尚书令以五寸印封石检。(封禅仪曰:”以金为绳,以石为检。东方西方各三检。检中石泥及坛土,各如其方色。”)事毕,皇帝再拜,群臣称万岁。命人立所刻石碑,乃复道下。二十五日甲午,禅,祭地於梁甫阴,以高后配,山川群神从祀,如元始中北郊故事。(服虔曰:”禅,广土地。”项威曰:”除地曰墠。后改墠曰禅,神之也。”)四月己卯,大赦天下,以建武三十二年为建武中元元年,以吉日刻玉牒书函藏金匮,玺印封之。乙酉,使太尉行事,以特牲告至高庙。太尉奉匮以告高庙,藏於庙室西壁石室高主室之下。(司马彪论曰:”自上皇以来,封泰山者,至周七十二代。易姓则改封者,著一代之始,明不相袭也。继世之王巡狩,则有修封以祭而已。自秦始皇、孝武帝封泰山,本因好神仙信方士之言,及造石检印封之事也。天道质诚,约而不费,故牲用犊,器用陶匏,殆将无事与检封之间,而乐难攻之石也。且唯封为改代,夏少康、周宣王,由废复兴,不闻改封。光武欲因孝武故封,而梁松固争,以为必改,乃当天意。既封之后,未有能福,而松卒被诛死,虽罪由身作,盖亦诬神之咎也。且帝王所以能大著於后者,实在其德加於人,不闻其在封矣。”崔灵恩曰:”自周以前,封者皆封土为坛,至秦皇、汉武,始用石检。”袁宏曰:”夫揖让受终,必有至德於天下;征伐革命,则有大功於万物。是故王者初基,则有封禅之事,盖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。夫东方者,万物之所始;山岳者,灵气之所宅。故求之物本,必於其始;取其所通,必於所宅。崇其坛场,则谓之封;明其代兴,则谓之禅。然则封禅者,王者开务之大礼也。德不周洽,不得辄议斯事;功不弘济,不得仿彿斯礼。旷代一有,其道至高。故自黄帝、尧、舜,至於三代,各一得封禅,未有中修其礼者也。虽继体之君,时有功德,此盖率复旧业,增修其前政,不得仰齐造国同符改物者也。夫神道贞一,其用不烦;天地易简,其礼尚质。故藉用白茅,贵其诚素;器用陶匏,取其易从。然封禅之礼,简易可也。若夫石函玉牒,非天地之性也。”)

  魏明帝时,中护军蒋济请封禅,帝虽拒济议,而实使高堂隆草封禅仪,以天下未一,不欲便行大礼。会高堂隆卒,不行。

  晋武帝平吴,太康元年,卫瓘议封禅,帝曰:“此盛德之事,所未议也。”瓘等又奏,至於再三,诏报绝之。

  宋文帝在位长久,有意封禅,诏学士山谦之草其仪注。属后魏师南逼,其意乃息。孝武大明元年十一月戊申,太宰江夏王义恭表三请,帝以文轨未一,不从。

  北齐有巡狩之礼,并登封之仪,竟不行。

  隋开皇十四年,群臣请封禅,文帝命牛弘等创定其礼,帝曰:“此事体大,朕何德以堪之!但当东狩,因拜岱山。”

  大唐贞观十一年,左仆射房玄龄等议:“按封禅者,本以功成告於上帝,天道崇质,义取醇素,故藉用藁秸,樽以瓦甒。又按梁甫是谓梁阴,近代设礼坛於山上,乃乖处阴之义。今定坛位於山北。”又议昊天上帝坛:“将封先祭,义在告神,因当为坛下趾,先陈斋絜。赞飨已毕,然后登封,既表重慎之深,兼示行事有渐。今请祭於泰山下,设坛以祀上帝,太祖景皇帝配享。坛方十二丈,高丈二尺。”又议制玉牒:”长尺三寸,广厚各五寸,玉检厚二寸,长短阔狭一如玉牒。其印齿请随玺大小,仍缠以金绳五周。”又议玉册:“四枚,各长尺三寸,广寸五分。每册五简,俱以金编。其一奠上帝,一奠太祖座,一奠皇地祇,一奠高祖座。”又议金匮:“长短令容玉册,高广各六寸。形制如今之表函。缠以金绳,封以金泥,印以受命玺。”又议方石:“三枚,以为再累。其十枚石检,刻方石四边而立之。缠以金绳,封以石泥,印以受命玺。”又议泰山上圆坛:“广五丈,高九尺,用五色土加之。四面各设一陛。御位在坛南,升自南陛,而就上封玉牒。”又议圆坛上土封曰:“凡言封者,皆是积土之名。今请於圆坛上,安方石,玺缄既毕,加土筑以为封。高丈二尺,而广二丈,以五色土益封,玉牒书藏其内。祀禅之所,土封制亦同此。”又议玉玺曰:“详前载方石缄封,玉检金泥,必资印玺,以为秘固。今请依令用受命玺以封石检。其玉检既与石检大小不同,请更造玺一枚,方寸二分,文同受命,以封玉牒。石检形制,依后汉建武故事。”又议立碑曰:“勒石纪号,垂裕后昆,美盛德之形容,阐后王之休烈,其义大矣。请刻颂立碑,明扬功业。”又议设告至坛曰:“既至山下,礼行告至,柴於东方上帝,望秩遍礼群神。今请其坛方八十一尺,高三尺,陛仍四出。其禅方坛及自馀仪式,请如今礼。仍礼柴祭望秩,同时行事。”又议废石阙及大小距石。诏从此议,馀皆罢之,遂附制於今礼。(太常旧仪,封禅降神乐歌,并用郊丘之辞。韦安仁驳之曰:“夫祭天作乐,本谓神听高远,声臭难接,所以歌咏文辞,依倚弦管,涤荡宣畅,冀其来格。今瘗玉燔柴於岱宗之下,播声昭告,请降圜丘之上,夫神听聪明,不可滥假,如依乐声,应临国内,而泰山之下神,其可得祀乎?又毛诗周颂,郊祀歌昊天,封禅歌时迈,二篇各别,足是证明。谓宜采周颂,创新词,告精诚於上天,请皇灵於东岳,於事合古。”其后竟从安仁之议。)

  麟德二年,有司进仪注“於太岳南四里为圆坛,三成,十二陛,如圜丘之制。坛上饰以青,四面各依方色,并造燎坛及壝三重。又造玉册三枚,皆以金绳编玉牒为之。每牒长尺二寸,广寸二分,厚三分,刻玉填金为字。又为玉匮一,以藏正座玉册;为金匮二,以藏配座玉册:各长尺三寸。并玉检方五寸,当绳缠处刻为五道,当封玺处刻深二分,方寸二分。又为黄金绳以缠金玉匮,各五周,为金泥以泥之。为玉玺一枚,方寸二分,文同受命玺,以封金玉匮。又为石〈石感〉,以藏玉匮。用方石再累,各方五尺,厚一尺。刻方石中令容玉匮。〈石感〉旁施检处,皆刻深三寸三分,阔一尺。当绳处皆刻深三分,阔寸五分。为石检十枚,以检石〈石感〉,皆长三尺,阔一尺,厚七寸。皆刻为印齿三道,深四寸。当封玺处方五寸,当通绳处阔寸五分。皆有小石盖,制与检刻处相应,以检擫(於协反)封泥。其检立於〈石感〉旁,南方北方各三,东方西方各二,去〈石感〉隅皆七寸。为金绳三以缠石〈石感〉,各五周,径三分。为石泥以泥石〈石感〉,其泥,末石和方色土为之。为距石十二枚,分距〈石感〉隅,皆再累,各阔二尺,厚一尺,长一丈,斜刻其首,令与〈石感〉隅相应。以五色土封之。泰山之上,设登封之坛,上径五丈二尺,高九尺,四出陛。坛上饰以青,四面依方色。一壝,随地之宜。又为降禅坛於社首山上,方坛八隅,一成八陛,如方丘之制。坛上饰以黄,四面依方色。三壝,随地之宜。其玉册、玉匮、石〈石感〉、石检、距石等,亦同封祀之制。又封祀以高祖、太宗同配,禅社首以太穆、文德皇后同配,皆以公卿充亚献、终献之礼。”制曰:“古今典制,文质不同,至於制度,皆随代沿革,唯祀天地,独不改张,斯乃自处於厚,奉天以薄。又今封禅,即用玉牒金绳,器物之间,复有瓦樽秸席,一时行礼,文质顿乖,驳而不伦,深为未惬。其封祀、降禅所设上帝、后土位,先设藁秸、瓦甒、瓢杯等物,并宜改用茵褥罍爵。其诸郊祀,亦宜准此。”於是昊天上帝之座褥以苍,皇地祇褥以黄,配帝及后褥以紫,五方上帝及大明、夜明、时帝褥皆以方色,内官以下席皆以莞。(封禅使许敬宗与礼官等又奏曰:“谨按司马彪续汉书曰,建武三十二年封泰山,求元封故事所施用者。有司奏用玉牒书藏方石中,厚五寸,长尺三寸,广五寸。有玉检,厚二寸,长短阔狭,一如玉牒。又按说文云:简,牒也。则知牒是简之别名,且牒是片竹,故其字从片。封禅牒虽用玉,其制宜与竹同。广厚五寸,何名简牒?又按孝经钩命决云:六经册长尺四寸,孝经册长尺二寸。遍检古之简牒,无尺三寸之制。臣等参详典故,务取折衷,其玉牒请同玉简册,长尺二寸,广寸二分,厚三分,以金绳连编,同简之数,随文多少,盛之玉匮,封牒石内,则合古文,於事为允。”诏从之。)三年春正月戊辰朔,有事於泰山,亲祀昊天上帝於封祀之坛。己巳,登於泰山,行封禅之礼。庚午,降禅於社首山。壬申,大赦天下,改元乾封。(初议射牛事,太常博士裴守贞奏曰:”据周礼及国语,郊祀天地,天子自射其牲。汉武封泰山,令侍中儒者射牛行事。至於馀祀,亦无射牲之文。但亲舂射牲,虽是古礼,久从废省。据封禅礼:祀日,未明十五刻,宰以鸾刀割牲。比銮驾至时,牢牲总毕,陛下唯奠玉酌献而已。今若祀前一日射牲,事即伤早。祀日方始射牲,事又伤晚。若依汉武故事,即非亲射之仪,事不可行。”)

  武太后天册万岁二年腊月甲申,登封於嵩岳,大赦天下,改元为万岁登封。丁亥,禅於少室山。

  开元十二年,制:“以十三年有事泰山。所司与公卿诸儒详择典礼,先为备具。”中书令张说、右散骑常侍徐坚等与礼官撰东封仪注。张说谓徐坚等曰:“乾封旧仪,禅社首,享皇地祇,以先后配享。王者父天而母地,皇地祇虽当今皇母位,亦当往帝之母也,子配母飨,亦有何嫌?而以皇后配地祇,非古之制也。天鉴孔明,福善如响。乾封之礼,文德皇后配皇地祇,天后为亚献,越国太妃为终献。以宫闱接神,有乖旧典。上玄不祐,遂有授命易姓之事,宗社中圮,公族诛灭,皆由此也。景龙之季,有事圜丘,韦庶人为亚献,皆以妇人升坛执笾豆,亵黩穹苍,享礼不洁。未及逾年,国有大难,亚献、终献皆受其咎,平座斋郎及女人执祭者,多亦夭卒。今主上尊天敬神,事资革正。斯礼请以睿宗大圣真皇帝配皇地祇,侑神作主。”从之。“又按显庆年许敬宗因修礼奏改燔柴在祭前,状称祭祀之礼,必先降神。周人向臭,祭天则燔柴者。臣等谨按,礼,迎神之仪,乐六变而天神降,八变而地祇出,九变则鬼神可得而礼矣。则降神以乐,周礼正文,非谓燔柴以降神也。又按晋郭璞南郊赋及注尔雅,亦祭后方燔。又按宋志所论,亦祭后燔柴。又检南齐、北齐又梁郊祀,亦先饮福酒讫燔燎。请依贞观旧礼,先祭后燎”。

  考功员外郎赵冬曦、太学博士侯行果又曰:“先焚者本以降神,行之已久。若设祭后燔,则神无由降矣。”张说又执奏曰:”凡祭者,本以心为主,心至则通於天地,达於神祇。既有先燔、后燔,自可断於圣意,圣意所至,则通於神。燔之先后,臣等不敢裁定。”上令依后燔及先奠牲璧之议。是后太常卿宁王宪奏请郊坛时祭,并依此先奠璧而后燔。从之。(先是纷议未定,国子博士康子元执后燔最坚。张说谓子元曰:”康国子独出蒙轮,以当一队耶?”时又有四门助教施敬本駮奏旧封禅礼八条,其略曰:”旧礼,侍中跪取匜盥,非礼也。夫盥手洗爵,人君将以致洁而尊神,故使小臣为之。今侍中,大臣也,而沃盥於人君;太祝,小臣也,乃诏祝於天神。是接天神以小臣,奉人君以大臣,故为非礼。按周礼大宗伯曰:郁人,下士二人,赞祼事。则沃盥此其职也。汉承秦制,无郁人之职,故使近侍为之。魏晋至今,因而不改。然则汉侍中行之则可矣,今以侍中为之,则非也。汉侍中,其始也微。高帝时,籍孺为之;惠帝时,闳孺为之,留侯子辟彊年十五为之。后汉娄坚以议郎拜侍中。魏代苏则为之,时友人嘲之曰,仕进不止执武子,是言其亵臣也。今侍中,名则古官,人非昔任,掌同燮理,寄重盐梅,非复汉魏执兽之班,异乎周礼郁人之职。夫祝以传命,通人主之意以荐达於神明,非贱职也。故两君相见,则卿为上傧。况天人之际,其肃恭之礼,以两君为喻,不亦大哉!今太祝,下士也,非所以重命而尊神之意也。然则周汉太祝,是礼矣。何者?按周礼大宗伯曰:太祝,下大夫二人,上士四人,掌六祝之词。大宗伯为上卿,今礼部尚书、太常卿比也;小宗伯中大夫,今侍郎、少卿比也;太祝下大夫,今郎中、太常丞比也;上士四人,今员外郎、太常博士比也。故可以处天人之际,致尊极之词矣。今太祝下士之卑,而居下大夫之职。又旧礼,谒者引大尉升坛亚献,非礼也。谒者已贱,升坛已重,是徵名用之於古,而大体实变之於今也。古之谒者,秩异乎今。谒者班微,以之从事,可谓疏矣。”又曰:“旧礼,尚书令奉玉牒。今无其官,请以中书令从事。”议奏,上令张说、徐坚召敬本,与之对议详定。说等奏曰:”敬本议,其中四事,先以改定。有不同者,望临时量事改摄。”从之。)

  十三年十一月,封祀於泰山,去山趾五里,西去社首山三里。丁亥,服衮冕於行宫,致齐於供帐前殿。己丑,大备法驾,至山下,乃御马而登,侍臣从。帝以灵山清洁,不欲多人上,欲初献於山上坛行事,亚献、终献於山下坛行事。召礼官学士贺知章等入讲仪注,因问之,知章等奏曰:“昊天上帝,君位;五方精帝,臣位;帝号虽同,而君臣各异。陛下享君位於山上,群臣祀臣位於山下,诚足以垂范来叶,为变礼之大者也。礼成於三,初献、亚、终,合於一处。”於是三献悉於山上行事,其五方帝及诸神座於山下坛行事。

  玉牒词曰:“有唐嗣天子臣某,敢昭告於昊天上帝。天启李氏,运兴土德。高祖、太宗、受命立极。高宗升中,六合殷盛。中宗绍复,继体不定。上帝眷祐,锡臣忠武。底绥内难,推戴圣父。恭承大宝,十有三年。敬若天意,四海晏然。封祀岱岳,谢成於天。子孙百禄,苍生受福。”

  庚寅,祀昊天上帝於山上封台之前坛,高祖神尧皇帝配享焉。辛卯,享皇地祇於社首之泰折坛,(折音之设反。)睿宗大圣真皇帝配。壬辰,上御朝觐之帐殿,大备陈布。文武百僚、二王后、孔子后、诸方朝集使、岳牧举贤良,咸在位。

  铭曰:“维天生人,立君以理,维君受命,奉天为子。代去不留,人来无已,德凉者灭,道高斯起。赫赫高祖,明明太宗,爰革隋政,奄有万邦。罄天张宇,尽地开封,武称有截,文表时雍。高宗稽古,德施周溥,茫茫九夷,削平一鼓。礼备封禅,功齐舜禹,岩岩岱宗,衎我神主。中宗绍运,旧邦维新,睿宗继明,天下归仁。恭己南面,氤氲化淳,告成之礼,留诸后人。缅余小子,重基五圣,匪功伐高,匪德矜盛。钦若祀典,丕承永命,至诚动天,福我万姓。古封泰山,七十二君,或禅亭亭,或禅云云。其迹不见,其名可闻,祗遹文祖,光昭旧勋。方士虚诞,儒书不足,佚后求仙,诬神检玉。秦灾风雨,汉汙编录,德未合天,或承之辱。道在观政,名非从欲,铭心绝岩,播告群岳。”(时中书令张说撰封祀坛颂、侍中源乾曜撰社首坛颂、礼部尚书苏颋撰朝觐坛颂以纪圣德焉。)其仪具开元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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